战靴踩过积雪,绕到沈泽川身侧。
来人用脚尖拨正沈泽川的脸,靴面蹭到了些许血迹。
他头盔下的声音闷沉,说“沈卫是你老子”
沈泽川齿间咬不住血,仓促地用手也掩不住,没有作答。
这人居高临下地打量了他片刻,说“问你话。”
沈泽川含着血沫,垂头“嗯”
了一声。
纪雷见缝插针,在边上说“是沈卫的第八子,名叫沈”
这人抬臂摘掉了头盔,露出了一张年轻的脸。
天空中盘旋的海东青夹着凛风落在了他的肩膀,扑起了零星的雪屑。
他把沈泽川视如敝履,那目光说不上鄙夷还是厌恶,犹如刀锋寒冽。
沈泽川不认得他,却认得离北铁骑。
沈卫当初狼狈西撤,到达茨州已是中博最后一道防线。
离北铁骑从北南下,世子萧既明冒雪行军,三日不歇,横渡冰河,直驱茨州。
谁知沈卫连茨州也未守住,致使离北铁骑兵陷重围。
若非萧既明设有后援,只怕又是场恶战。
离北经此一战,最恨的便是中博沈氏。
这人不是萧既明,但他既然能够策马阒都、肩带猛禽,想必正是离北王幼子,萧既明的亲弟弟萧驰野。
纪雷原本有心教唆,但见着萧驰野背后的副将朝晖,便没敢再煽风点火。
萧驰野随手把头盔扔给了朝晖,唇边一笑,适才刀锋般的目光便如冰消融,佻达轻薄的气质顿时涌现,连着这身铠甲都变得不合适了。
“纪大人。”
他和纪雷勾肩搭背,“久等啊。”
纪雷与萧驰野相视大笑,说“二公子,两年不见,怎地生疏了”
萧驰野指了指腰侧的刀,说“带着刀呢,算半个兵。”
纪雷好似才见,跟着笑道“好刀二公子此次救驾,路上辛苦。
待会儿见过皇上,晚上咱们吃酒去”
萧驰野颇为遗憾,示意纪雷自己身后跟着的副将朝晖,说“大哥派人盯着我呢,这么吃酒哪能尽兴过几日等我缓回劲了,我请你。”
朝晖面无表情地对纪雷行礼。
纪雷笑应了,对萧驰野说“那便先进宫去,仪仗队还候着呢。”
两人谈笑自如,就这么一路步行入宫。
朝晖跟在后边,离开时了眼沈泽川。
边上的锦衣卫心神领会,把沈泽川又拖了回去。
纪雷目送萧驰野入了宫,待左右皆是自己人时,才晦气地啐了一口唾沫。
脸上的笑容消失,只剩了一肚子的牢骚。
他原本想着这混子平日里冒失胆大,弄死个人也顺理成章。
可怎料这草包还鬼得很,竟然轻拿轻放,一脚踹过去,就这么放过了沈泽川。
萧驰野进了宫,朝晖递上一方帕子,他边走边擦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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