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詹眸中闪过一丝慌乱,右手微微蜷缩了一下,却是神色如常道“没什么,我惯用左手的事你不是知晓吗如今不在宫中,我自不必伪装。”
温亭晚强笑了一下,低头抿了口汤,并没有拆穿他。
太子确实同她说过,他惯用左手,可从前无论在宫内还是宫外,他都不会放松警惕,教人抓了把柄。
再者如果只是惯用左手,他何必多此一举,将勺子放下再去端汤碗呢。
喂了她大半碗饭,太子才将自己的那份吃了,从始至终,他用的都是左手,右手连碗都没有去扶。
吃饱喝足后,倦意便渐渐上了头,景詹半扶着温亭晚躺下,为她掖好被角,正想离开,却被温亭晚拽住了手,低首便见她眉间拢着淡淡的愁云,一双眸子湿漉漉地望向他。
“能不能留下来陪陪我”
被呼延卓带走的三个月里,她几乎每日都在心灰意冷和提心吊胆中度过,就像乘在海面孤独无依的小舟上,失了桨,便只能随风飘荡,担忧着不知何时一个巨浪袭来,将她吞噬。
好不容易寻到一份落地的安全感,她便有些患得患失,害怕一觉醒来都是假的,只想牢牢将这份安心抓在手上,确实自己真的从呼延卓手上逃出来了。
“好,我不走,陪着你。”
景詹牵着她的手,在榻边坐下。
温亭晚这才静下心来,细细描摹太子的容颜,虽是俊朗如斯,她却发现太子消瘦了许多,眸底青黑,面色发白,显而易见的憔悴。
她犹豫了半晌,忽得往榻内让了让,“殿下,要随我一起休息一会儿吗”
景詹怔愣了一下,脸上旋即出现的受宠若惊令温亭晚觉得有些好笑,他点点头,面向她侧躺下来。
两人四目相对,温亭晚有万千疑问,关于那具假的尸首,关于父母亲的,关于呼延卓为何不能进入这片原野,可最后她还是选择与他有关的问题。
“殿下不是下江南了吗,为何会在这儿”
“是呼延卓告诉你的”
着温亭晚眼中发自内心的疑惑,景詹勾唇轻笑,不知该作何心情,她并不相信他,似乎很坚定地认为他不会来救她,“那是我请求父皇放出的假消息,不仅是为了掩盖我离开东宫的真实缘由,也是为了迷惑呼延卓,让他放松警惕。”
不用太子解释,温亭晚也能猜到,想必将尸首葬于皇陵一事也是如此,为了令呼延卓相信他的计划成功了,所有人都以为温亭晚这个太子妃死了。
“葬入皇陵的那副棺椁是空的,我始终坚信那人不是你。”
景詹的神情很认真,他盯着温亭晚,踯躅了片刻,小心翼翼道,“晚儿,我能抱抱你吗”
乍一听到太子的要求,温亭晚懵了懵,太子的眸光灼热,似燃着一团烈火,但她知道,那并非,她声若蚊呐地“嗯”
了一声,下一秒便被揉进了一个坚实温暖的胸膛。
太子将她搂得很紧,似乎一松手她便会消失一样,她听到他的呼吸凌乱又急促,她甚至觉得太子是在拼命忍着泪意。
温亭晚不知道的是,从在夏国皇宫那次,景詹易容见到她时,就想这么做了,只是那时人多眼杂,他只能克制。
现在他只想好好确认,时隔三月,他的晚儿又回到他身边了。
嗅着太子身上熟悉的幽淡的青松香,倦意席卷而来,温亭晚甫一闭上眼便深深沉入了梦乡之中。
她不知自己睡了多久,醒来时透过营帐的缝隙,见外头天光大亮。
她只觉神清气爽,好久都没睡得如此舒坦了。
方撑着坐起来,却见帐门一掀,婆婆从外头进来。
“醒了。”
婆婆将手中的衣裙递给她,“我瞧你身上的衣衫繁冗,不好行动,便向族内的妇人借了一套,也是她有孕时穿的,应当是合身。”
温亭晚接到手上细,衣裙还很新,其上花纹绣得精致,都是骁国不常到的纹样,她微微颔首道“多谢婆婆。”
婆婆眯眼笑着她,又流露出和昨日一样的眼神。
温亭晚想起婆婆初见她时喊的那个名字,忍不住问道“婆婆认识乐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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