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赏佩佩没有参与背后辱骂病人的习惯,不置可否地眨眨眼,周姐反倒接过话头冷哼了一声。
最近要过年了,她那个啃老的儿子从家里拿了一笔钱和朋友合伙开店,宝贝孙子没有奶粉钱,两个孙女也要添点新衣服,所以她才接了8的特护,想着换岗后能多赚点基础工资。
可能是被文化水平这个论点刺激到,亦或是因为自己的儿子也是个离过婚的,周姐满脸不屑:“大学老师有啥了不起啊,你看她可怜得要死,年纪轻轻得这个病也就算了,身边连个可心的人都没有。”
“人家8离婚又咋了,好歹还有个儿子,虽然父子关系不亲密,但是人家每周还知道来探望一次,做家长的,死的时候总归有个盼头。”
“人活一辈子没有后代不就是白活吗?”
“我看这读书对人也没好处,二十一床这种女的就是读书读傻了,但凡她年轻时随便找个男的结婚生下一男半女,好好跟老公过,现在至于花光自己的积蓄一个人在这儿等死吗?”
“女人啊,啥别的都没用,还得是身边有个自己的孩子。”
“没孩子的女人最后结局有多惨,她们自己心里知道。”
“我猜着啊,她肯定后悔。”
第章世人爱造口业。
握着笔的手指一瞬间收紧了,在两位特护看不到的阴影里,赏佩佩手里的圆珠笔的尖端瞬间在白纸上戳下一道深深的伤痕。
男护工听到周姐这么说一点也不赞同,反而捂着肚子突然哈哈笑着问她:“你咋知道人家后悔不后悔,我看你就是嫉妒别人有文化样貌好吧。
你俩不是同岁吗?我看着她入院时可比你年轻多了。”
“像你,都当了几回奶奶了。”
“狗屁样貌好,你瞧她现在全身黄疸,黑得跟鬼一样,都能给人吓死,我嫉妒她啥?嫉妒她没两天好活很快就要进棺材啦?”
“你少他娘咒我!”
两人说话越来越不着边际,赏佩佩“啪”
一声合上记录本,重重搁在桌上。
面对同事说的这番话,她真的挤不出什么好脸色,表情紧绷,语气生硬:“好了好了你们又不着急下班了?能不能别再休息室里讨论病人的隐私,还嫌护士长骂的不够多?”
“要走就赶快走。
别耽误我取药。”
说着,赏佩佩风火轮般挤到两人中间,推上护理换药车还不解气,走路横冲直撞,带上门的时候还踢到了护士站里的旋转椅。
旋转椅歪歪扭扭,扫落一片棉签,赏佩佩蹲在地上捡,还未关严的门缝里,周姐用力“切”
了一声,随后压低了声音埋怨:“小丫头片子,装什么装?这才几点,护士长还没上班呢,拿她来压我们。”
“不就是多了个护士证吗,都是做护工的,比咱强在哪儿啊?”
“真以为自己是正经护士了。
三甲医院要她吗?”
男护工还是乐呵呵的,低声不知道讲了什么,周姐又喜笑颜开地嘎嘎直乐。
把被污染的耗材扔到垃圾桶,赏佩佩起身重新推着护理车慢慢往病房里走,心脏就像她还在维修中的小摩托,发动机时好时坏打不着火,盘旋着一股无法消解的废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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