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
李公公劝道,“很晚了,歇息吧。”
桌案上放着雪白色的披风,嘉文帝记得,这是自己赏赐给她的东西。
宁都司被下了狱,等待后续的处令,他没有带回萧晚晚,只带回了一件衣物。
母后亲自过来为宁都司求情,解释那一天情况实在是太混乱,宁都司拼力与劫匪相抗,已然尽力。
他保护好了太后,却没有保护好妍婕妤。
烛火微晃,养心殿透露着一种让人恐惧的静谧,嘉文帝的目光紧紧的锁在了披风上,背脊微弓,一动不动。
李公公“皇上。”
嘉文帝抬起头,淡淡了他一眼。
只是这一眼,李公公便什么劝阻的话都说不出来了,他的心中掀起了惊涛骇浪,也多了几分感慨。
这位年轻的帝王面色冷漠,一如寻常处理政务时的模样,但是他的眼圈却泛了红,眸中的情绪也是李公公这样一个从未感受过情事的阉人无法领会的。
这是一个来自于帝王无声的伤感,条条框框的规定束缚着他,就连悲痛都要压抑着。
嘉文帝有些恍然,他的手指攥紧了披风上的毛发,他没有想到,一个月之前的那次见面,竟然是他们两个人之间的最后一面。
他还记得萧晚晚那时的情态,双颊泛着桃粉色,一双眼睛星芒微晃,抬着下巴仰着小脸,语气中带着娇软的撒娇之意“原来皇上在乎的只是臣妾的这一双手而已。”
又酸又疼的刺伤感包裹了嘉文帝的心室,他几乎不能够相信,那样一个鲜活灵动的人就这样的离开了自己。
“李勉,”
嘉文帝开口,他的声音又低又哑,像是在沙土中磨过了一般,“朕要出宫。”
这一次李勉没有再阻拦,因为他到了嘉文帝眼中的坚定与执拗,他知道,自己无论说什么都不能改变这位帝王的想法,嘉文帝需要一个情绪的宣泄口,堵不如疏。
他应道“是。”
“嘶”
萧晚晚被冻得脸色发白,她的神经虚弱,站在这种地方,如果睡着了很有可能把命丢掉,周围是茫茫的、伸手不见五指的夜色,萧晚晚缩了缩脖子,却听到了一点不同的声响。
“嘶”
与此同时,脑海中的系统也响起了警报。
滑腻的爬行生物扭摆着自己的身体,昂起了头,吐出猩红带着尖角的信子。
它尖利的瞳孔注视着萧晚晚,信子吐得愈发频繁,萧晚晚身体僵硬,它像是审视够了自己的猎物,欣赏完了猎物的恐惧,张开毒牙,猛地朝萧晚晚扑去。
一道晃眼的银光从眼前闪过,萧晚晚下意识地闭上眼睛,再睁开的时候只到在距离自己两个手掌外的地方,一把银剑穿透了蛇的七寸,它的腹部翻起,长尾无助地挣动,渐渐没了声息。
萧晚晚抬眼,被浓重云雾遮住的月色也在此刻露出一点面貌来,照亮了来人的脸孔。
稍显稚嫩,却带着与出家人格格不入的锐气。
梵生。
他将银剑一甩,扔到崖底,居高临下的着萧晚晚,抛出一截麻绳,冷声道“扯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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