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觉得自己在崩溃的边缘徘徊。
要是以前,她会找个地方避雨,可是现在,中雨以下她连伞都不想打。
怎么活了又活,她总是在错误的地方做错误的事怎么总是不得不扮演一个“本地人”
到头来,她还是要小心掩饰自己不合时宜的口音与习惯,在怪话脱口而出之前咬住舌尖,否则她就要吃下一把药片,昏睡一场,醒来变成个不会思考的白痴。
她宁愿相信她是真的疯了。
所有的一切都是臆想出来的结果。
或许连带她身处的世界也是幻觉,死后就是这样,只要不去戳破它,灵魂就会在永恒的梦想花园里徜徉下去。
就不能幻点儿好的吗怎么还是得上班赚钱,就不能一下子给她五个亿好可恶的肥皂泡,好邪恶的幻觉,她怎么戳破它
“呃”
她响亮地打了个嗝。
夜深人静,唯有风雨潇潇,花也潇潇,陪她走在空旷的坂道上。
袋子里的空罐越来越多,哪怕晚饭没吃,她也实在撑得喝不下了。
手机响了起来,是朱里问她到哪儿了。
“我可能得在附近找间旅馆。”
她腾出手来打字,“睡吧,别等我,难道我还能摔”
一个单词没打完她就滑倒了,该死的坂道该死的雨水她甚至在往下滚
但很快有人拦住了她,如果不是用脚就更好了。
她拦腰撞在人家的腿上,心里还在想着这算动力势能还是重力势能,已经被人半抱半扶了起来。
“自己能站吗”
好心人问,用英语。
梅林啊,或者其他什么人啊,幻觉可以这样真实吗她听到他的声音,感受到他的手臂、他的体温,闻到他衣服上柔顺剂的香味,她忍不住松开了手,空罐子“当啷啷”
地滚下去,这都没把这幻觉惊破
“西弗勒斯”
她轻声道,眼泪又在不受控制地往下淌,“西弗勒斯。”
如果幻觉都是这样的那也不行。
“对不起,我喝醉了说胡话,你最好没听清。”
她喃喃着向好心人道歉,眼睛被泪水和雨糊得睁不开,“我是精神病人,我包里的药可以为我作证,请跟我保持距离,如果我冒犯了你,我不负法律责任。”
她想要挣脱,好心人那个相似度100的怀抱令她沉沦,但她想要挣脱,虽然最终没能如愿。
闹钟响了。
她吓得一骨碌爬起来,赶紧又把眼睛闭上。
起猛了,她什么身家啊还在地铁车厢里摆上床了
但闹钟确实又很吵,她大喊着让siri闭嘴,一边开始习惯性地背人权宣言,但这招现在不管用了,她的法语水平已经今非昔比,这玩意儿已经无法让她快速清醒。
她深深吸了一口气,再度鼓起勇气睁开眼,险些惊掉了下巴。
闻名不如见面啊,怎么会有如此淫乱之地呢天花板是一面高清大玻璃,还吊着奇奇怪怪的挂钩和轨道,除了正对着床的逼真布景,四周还散落着一些x形、三角形、t形用具,角落里有一台自动贩卖机,肯定不是卖咖啡和三明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