足够灾民修缮重建,回归故里。
灾后也喜欢做法事。
至少寨山寺做过好几轮,民众自祭拜祈福。
又不知怎的,百姓听闻齐帝大手一挥,准备明年更改年号,是因外甥女病重,为她祈福,便自也给坐镇姑苏的昭平郡主祈祷红绸布和纸信在寺中百年榕树的枝桠间翻飞,本就旺盛的香火,一个月间又翻了数倍。
季檀摸了摸袖中红绸,先是在榕树前顿足片刻,没挤上前。
扶住一位将将跌倒的老妇道:“您小心。
这边人多,莫挤了,择日再来。
否则跌撞了,岂非得不偿失?‘老妇一脸焦急道:“哪能呢,不是说郡主还没病愈吗?
季檀笑笑,他很少笑,但一想起昭平郡主,总是想笑:“病愈了,您不消急。
注意自己个儿身体。
您为了给她祈福,亏了自己,这话传到她耳里,她也伤欠不是?‘老妇讷讷道:“唉我会小心的。
季檀又道:“或者,我扶您去那边殿里烧三炷香,给您写个祝辞的长条纸页?听说在香炉里点燃,也能上达天听的。
老妇连连点头。
就这样,季檀揽了一堆活,好几个目不识丁的百姓大喜过望:“这位公子,你下次还来吗?下次还找你啊!“说得好像做生意似的。
季檀哭笑不得:“若是实在需要,可在山下书庄,或是山上僧侣处求助。
某很快就会离开姑苏了。
"
父母都非江南人,他还得回家乡给父亲守孝
足足写完半上午,才送走热情的人群
季檀揉了揉手腕,清澹的眸子四周望了望,走出人头攒动的香火鼎盛处,远离喧嚣,挑了一条僻静的路,拾级而上他今日未着冠,布带束,青衣如竹。
有种冷淡矜贵的出尘一本就是官宦世家子,家族落魄,风骨依旧心境也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来得淡然宁和,
说来很奇怪,明明父亲遭贬,他中断科举随他出京时,表面淡然,实则也有幽微的愤慨委屈。
抛却已经连中两元的大好前程,也不过是因为京中沉浮不定,官场倾轧龌龊,都令人厌烦但如今却当真宁和,有种在一处也能造福一方的自勉
是因为见过她了么
寒山寺都是青石台阶,落了雨,别处都被正午阳光烘烤,唯有这边台阶因头顶绿林森森,遮了光,路上仍显得湿滑季檀兀自沉思,走得小心,却忽然看到了一片黑色衣角。
没曾想到这里还有人,他没抬头,端肃有礼道:“借过。
但那双黑靴在他面前站定,没动。
那人居高临下打量他片刻。
按在腰侧刀柄上的拇指一弹,刀锋出鞘,声音低磁悦耳,但声调极淡:“走什么?这上面没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