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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敦的这番话漂亮得像是景虔派来的人。
孟苍舒告诫自己不能对武将有不合适的刻板印象,赶紧再次谢过。
从杜敦的告身来看,他应该是被急召回京的,颇有“临危受命”
之感,因他本是在邰郡宛阳县做个县官,虽是小县,却也离京师不远,邰郡又富庶,战乱过后多有修持,与京师一江之隔备受重视,在这样的地方做地方官,一来要有背景,二来前途八成光明。
可杜敦却因施教得当的理由被朝廷召回,做一个品级虽略高,可权柄却少了好多的学官,若非有特殊安排,荀崎何必如此折腾自己人?
或许是荀崎上次受益颇多,已经打定决心要和孟苍舒搞好关系,这次杜敦也受了委派,说话分外敞亮,该说的不该说的一个字不落下,甚至连此次朝廷派遣学官的始末都一五一十告知:
“大人有所不知,荀内史如此急着安插下官并非鲁莽,而是实在看不过去此次学官选择的所作所为。”
杜敦为烘托气氛,还重重叹息一声,“本次太学推举了几名颇有声望且有志去到地方做郡学长官的博士,然而这些人鸿胪寺大部分没有选任,反倒是一些和外戚勾连得不清不楚之人,他们全都给塞在去到各郡的人员里。”
“杜郎中。”
孟苍舒叫他的新官职叫得殷切亲近,“郎中辛苦了,纵然郡学郎中的职位并不可小觑,然而京畿之地四方一周的父母官前程还是更让人艳羡的,您能割舍荣华前路,为报荀内史恩典,来我这不入流的地方做个学官,真是折煞我了……”
杜敦忙道不敢,可心中却想怪不得兄长对此人赞不绝口,这般待人接物,真是有好多要他参详的地方。
他明明最关心的是这次学官一队人马的具体情况,可还是不急不躁先为自己宽心,做事条理和心胸使人敬佩。
“哪里哪里……”
杜敦赶紧拱手,“荀内史于我家的恩德难以言书,下官与兄长毕生尽瘁,也不能报偿一二。”
如果没有当年荀太尉垂怜,他们可能如今还在草泽乡野,便是连字都不一定认识一个,哪有阖家满门的富贵?
这也是他放弃原本前程,愿意加入此行的重要原因。
当然,在杜敦看来,这也不是个很坏选择。
兄长任职礼官,虽贵重却也掣肘颇多,他在京师附近,能常来常往,可到底是借了荀家的助力,稍有不慎,只怕连累兄长也遭责备。
说起来还是因为他寸功未有却能有如此官职的缘故。
良慈郡虽远且穷,百废待兴,但如若他做出一番成绩来,今后再有人拿他兄弟二人是攀附之徒说嘴,他还不能理直气壮当场驳斥?自己走出来的路才是自己的,旁人的助力也只是助力。
杜家兄弟都明白这个道理。
当然孟苍舒也明白。
他笑了笑,拉着杜敦对坐,亲切道:“那我就明人不说暗话了。
这次来良慈郡的七张告身书,我是看了又看,总觉得哪里诡异,却好似雾里寻路,不甚清明,正苦着没有知情之人为我指点一二,荀内史便送来杜郎中指点迷津,我便在此虚心求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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