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洄问。
宁一宵抿着笑意,一本正经:“提醒那些把手伸到米桶的小朋友,毕竟你已经做过调研了,可以让他们直接找到最舒服的两个种类,不用这么麻烦,一个个试。”
“宁一宵,你讽刺我!”
苏洄喜欢打折,很爱吃那里便宜的儿童牛排。
宁一宵想,苏洄可能只是吃惯了好的,想吃点不一样的。
但新鲜感总会褪去,他不可能一辈子爱吃廉价的食物。
宁一宵是被现实反复捶打而长大的人,连享受和苏洄在一起的快乐都倍加小心,生怕这些都只是泡影。
事实证明,他的人生永远都逃不过墨菲定律,越害怕什么,什么就越容易发生。
这些的确不牢靠,只需要苏洄的一次抑郁发作,美丽的泡影就全部倾覆。
之前的抑郁期,苏洄都躲在家中,宁一宵只能透过电话联络接触他,并不像现在这样直观地面对爱人的另一面。
他的灵动、亢奋、充满魅力的言语和思考都在一瞬间泯灭了,除了一副不会回应他的空壳,什么都没有。
在苏洄抑郁发作之后,宁一宵请了好几天的假,留在家里照顾他,但苏洄的冷漠完全超出他的想象,无论他说什么,苏洄都不会回答,眼神空洞地望着墙壁,就算亲吻,也不会有反应,甚至会惹他流泪。
反差太大,宁一宵花了很长的时间消化,也早已习惯不倾诉自己的疲倦和负面情绪。
只是公司要求他回去实习,请假太多会对他之后开具实习证明造成影响,而苏洄也比刚开始进入郁期状态好了一些,宁一宵不得不回去。
可他没想到,就在自己返回公司实习的第一天,室友王聪就给他打了紧急电话。
“你快回来!
苏洄在厨房拿着水果刀要割手腕!”
宁一宵大脑一片空白,直到赶回去亲眼看到苏洄瘫坐在厨房的地板上,手腕的表皮留有一道浅的血痕,都无法理解发生的一切。
“还好我发现得及时,好像就是皮外伤,快带他去医院吧!”
如果王聪再晚一步,会发生什么?宁一宵不敢想。
他带苏洄去了医院,陪他住院治疗,期间苏洄一言不发,好像并不认识自己。
医生叫他出去,告知他苏洄目前的情况,“病人的病史很久了,双相对他情绪造成的影响是非常大的,郁期的自残倾向很严重。
你是他朋友?”
宁一宵并不想承认这个头衔,但这并不重要,所以他点了头。
“他躁期的状态如何?”
“每天都很开心。”
宁一宵如实说。
医生听了,很严肃地解释说:“病人开心的状态也并不一定发自内心,他的快乐很可能是建立在轻躁狂的基础上,中枢神经递质代谢异常,或是神经内分泌功能失调,他所表现出来的快乐也好,兴奋也好,都不是真正的情感,而是一种病理反应。
打个比方,轻躁狂时期的人就像是处于热恋中,头脑发热,觉得一切事物都是美好的。”
听完这些,宁一宵变得有些沉默。
“我知道了。”
他一时想不出还要说什么,独自回了病房。
在药物的作用下,苏洄已然睡着,多人病房不算安静,灯也开着,宁一宵走过去,果不其然发现睡着的苏洄还皱着眉。
他俯身过去,手指轻轻揉开苏洄紧皱的眉,替他掖好被子,自己坐到病床边的椅子上,动作很轻地撩开苏洄病号服的袖子,看了一会儿他手腕包扎的伤。
伤势不算重,护士只是为他包了薄薄一层纱布,但宁一宵还是觉得很痛。
某个瞬间,医生的话再次回响于耳边,宁一宵的脑中闪过一丝过去从未有过的念头。
所有的快乐都是假的吗?都是病理反应吗?
仿佛是大脑出现了保护机制,令他没办法接着想更深的内容,一通工作电话打开,宁一宵只好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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