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轰隆隆——
先是零星几滴小雨,继而,豆大的雨滴劈里啪啦地往下坠,雨水砸在被血迹润过的枯涸土地上,散发着一股难闻的腥味。
人群怪叫起来,“下雨了,下雨了!”
孟渔一头墨发被狂乱的风吹得飞扬,伸出手,冰凉的雨珠结结实实地打在他的掌心。
他激动得胸膛起伏,转头去看意识模糊的傅至景,喃喃道:“傅至景,下雨了,真的下雨了……”
天助正道,人心溃败的教徒纷纷丢下利器,大喊大叫作鸟兽散,教主与护法眼见大势已去,趁乱钻进山林里逃命。
傅至景睁开被血糊住的眼睛,只见孟渔的五官被打湿,分不清是雨还是泪。
方才还威风凛凛的九殿下怎么变成了爱哭鼻子的孟渔?
他颤巍巍地伸出骨节去触摸柔软的脸颊,孟渔双手握住他的掌心,眼睛红得更厉害,哽咽道:“你看到吗,天不亡你。”
傅至景唇瓣翕动,鲜红浓稠的液体涌出来,想咽回去,却连话也说不出来,再也控制不住猛地喷了孟渔一身血,刹时失去了神智,唯耳畔朦胧听见孟渔悲恸的哭声。
如果不是孟渔及时赶到,傅至景恐怕早已死在乱刀之下,未必能等到这场雨。
不是天不亡他,是将生死置之度外的孟渔奋力把半只脚踏进阎王殿的傅至景拽回了人间。
他欠孟渔一条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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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样了?”
风尘仆仆的刘翊阳脱下盔甲,走进内室。
榻上躺着的是昏迷不醒的傅至景,大夫已经问诊过了,皮外伤倒是其次,怕就怕内里淤血不散,伤到了脾脏,应当是他为救摔下马的孟渔撞击过重所导致。
刘翊阳一赶回来就不眠不休进山搜寻,终于在天蒙蒙亮时活抓天君教几个主谋,现下都关在狱里等候判决。
只可惜等他揣开长史府的大门,得到的却是长史服毒自尽的消息,究竟是畏罪自杀还是事迹败露后惨遭毒手不得而知。
一场甘露缓解了大旱,天君教被捣毁后,眼下川西还算太平。
孟渔正在给不省人事的傅至景喂药,药汁都溢了出来,没喝下多少,他无力地放下药碗,声音沙哑,“一切要等傅至景醒来才知。”
他望向双眼布满血丝的刘翊阳,“表哥,你也累了,赶紧去歇会儿吧。”
刘翊阳不急着走,沉声道:“听说你只身闯进山里才将傅至景救出来?”
孟渔嗯了声。
“你太莽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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