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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月夜（第2页）

皇帝俯下身，轻轻嗅了一下，笑着念道“遥知不是雪，为有暗香来”

倒是难得，他这般冷漠自持之人，竟也会在这样的时候说出这般称得上轻挑的言语来。

木窗半开半合，忽而有夜风吹入殿中，殿外的桂树被吹得枝头微颤，落了一地花香。

窗扇轻响，很快便被外边守着的人悄悄合上。

可是，那随之而入的夜风却带起匆匆的卷帘，吹得一殿暗香上下起伏，烛火摇曳不定。

元央几乎是艰难的闭上了眼，可是她的眼眸却好似被烈火焚过，一片茫茫无知的黑白之中，只有皇帝的面容清晰非常，仿佛烙在眼底的印记。

而她最后的印象则是硌着自己背部的那几块无意滑落的棋子，有点疼也有点凉。

等到清醒过来的时候，他们两人不知何时已经转移了阵地回了床榻。

皇帝披了一件外衣，正坐在床边喝酒。

他见着元央醒来，神色不变的侧首去，端起酒杯问她“要喝吗”

他的侧面上去完美无瑕，雪雕玉砌，容色极盛，如磨得锋利无双的神兵一般。

银色的月光照在他的面上，静默无声，流连辗转。

如同又一轮落在人间的明月，独自皎皎。

人心，真是奇怪的东西。

元央曾经无比的厌恶并且恐惧面前之人即使她心里明白，最先动了杀机的是自己，皇帝不过是顺手反击而已。

可是，人最偏的总是自己，千错万错，错的都是旁人。

哪怕这一世，忍气吞声几次做戏，元央都觉得自己对他只有畏惧没有半分情意，心如铁石，不可动也。

然而，当她这夜从榻上睁开眼，见那从琉璃瓦下滑落、洒满宫殿的银白月光，望见榻边端着酒杯的皇帝，着他毫无瑕疵宛若明月美玉的面孔，忽然觉得那些被揉碎在她身前的桂花的浅浅的香气好似蔓延至了她的心头，萦萦绕绕，久久不散。

好似有玫瑰悄然破土而出，在心头盛放，开出重重叠叠的万千幻象。

或许，这就是所谓的情。

任是铁石，亦有刹那花开之时。

元央的手指微微颤抖，紧紧的抓住盖在身上的杯子，不自觉的垂下眼。

好一会儿，她才凑上去，靠在皇帝怀里，低头就着酒杯喝了一口酒，她的声音听上去好似有些哑却含着淡淡的笑意道“陛下不是说，要教妾下棋”

皇帝倒没有拉开她，随口道“以后再说吧，”

他顺手摸了摸元央的长长的乌发，微微蹙了蹙眉，“晚了，睡吧”

元央抱着被子，乌沉沉、绸缎似的乌发披在肩头，眨了眨眼，有几分稚气未脱的模样。

她状似乖巧的点点头，垂着头遮住自己面上的一点苦笑不能再拖下去了，再拖下去，怕是要下不了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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