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象神宫落成已有五年,皇姑祖母是头次决定亲自主持祭祀大典,宴请群臣,并令叔父武承嗣为亚献,武三思为终献,而正式的太子李旦却被冷落到了一旁。
帝王心不可测,每一个微小的暗示都能在朝堂中掀起轩然大波。
单这祭祀一事,叔父武承嗣自被罢相后的阴霾便一扫而空,面带喜气地与众臣谈笑。
祭祀后,皇姑祖母似乎心境大好,宴席上屡屡开怀,将来贺使臣的贺礼赏赐给了我父王和诸位叔父。
我陪坐在太平公主身侧,远着太子仍旧是神色淡漠,只在身旁人搭话时才会回上一句,似乎皇姑祖母的一切动作都与他毫无干系。
他身侧的长子位是空着的,仅有李成义和李隆基陪着。
过了很久,皇姑祖母才向太子,温声道“成器的病还没好吗”
太子忙起身,道“这一场病虽来得凶猛,不过却已无大碍了,儿臣已嘱咐他务必在明日抵洛阳,向母皇请安。”
皇姑祖母淡淡“嗯”
了一声,道“沈秋的医术了得,让他多花些心思。”
太子忙应了一声,才又躬身落座。
我听着心头发苦,端起茶杯,却正撞上李隆基的目光。
他晶亮的眸子中没有半点生气,只直直着我,得我一阵发慌,忙避了开。
此时,神宫之庭已奏起鼓乐,在殿内出去,庭中密密麻麻站了九百人,均是依着这“神宫大乐”
起舞,阵势磅礴,竟有气吞山河之势。
殿内众人不禁得入了神,渐隐去了欢笑与寒暄。
“永安,”
太平公主忽然侧了头,在震耳的鼓乐中对我道,“你脸色还是不好,太医如何说的”
我忙放了茶杯,说“已经好得差不多了,只说还要养上半月才能彻除余寒
。”
太平点点头,道“这几日病得人不少,崇简也是高烧不退,都不能随我来洛阳。”
我听她说小儿子也病着,忙道“郢国公也病了可严重”
太平笑了一声,说“不严重,他和你一样,每逢冬日就要病上一场,我都习以为常了。
倒是成器,虽是生得单薄了些却从没生过大病,听着让人担心。”
我听她半是自语地说着,竟一时堵住,接不上话。
他的病还是宜平随口说起的,说是尚医局内私下传出来的,那时我正病得昏天黑地的,只隐约听入耳中,痛上加痛。
后来沈秋来了却没有提起半个字,诊脉开方都出奇的安静,我屡次盯着他想问,却终也没问出半个字。
太平又说了些话,我都随口应付着,待到宴罢便回了太初宫。
自这趟祭祀大典后,皇姑祖母将会常住洛阳太初宫,我自然也不再回长安。
一年前初来洛阳的新奇早已没了,只觉得大明宫中到处是孤魂,搬来太初宫也好。
晚膳时婉儿来,说是皇姑祖母忽然来了兴致,让我们都去陪着胡人歌舞,热闹热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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