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蚩梦这么直截了当地便把话说出来了,侯卿似是有些苦恼地笑了笑,眼神却是不着痕迹地掠过了李存礼。
李存礼微笑以对,虽没想到蚩梦真会问出口,但这于他的大业倒也无碍。
侯卿当然猜得到是谁会说出这样挑唆的话来,算上通文馆的初相遇,他们两个可谓是老相识了。
他其实很记得侯卿当年都说了些什么,譬如说觉得他也有那狼顾鹰视之相,平白叫李克用提防了他许多年。
侯卿未必会看相,但他对李存礼显然是没多少善意,直到今日。
见李存礼不过微笑,侯卿便知道了他究竟想到的是哪一折,他不着痕迹地哼了一声又转向蚩梦,对着说出那句话之后便显得有些懊悔的蚩梦微微一笑。
“是。”
侯卿坦坦荡荡道。
“若非是为了深入十二峒,这音律御蛊之术我可以寻很多人去学,未必要是师父你,但既然你已经教了我,那便一直都是我的师父。”
蚩梦见李存礼对她说的话全叫侯卿承认了下来,一时间竟不知道该露出什么表情了。
不过她好歹也是万毒窟的圣女算是经历过不少大风大浪,不过瞬息之间便回过神来,对着侯卿道:“论迹不论心,你既然认了我这个师父,我当然会帮你到底了——不过眼下似乎是你帮我。”
侯卿对蚩梦倒显得是颇为纵容的样子,点头应是道:“师父是聪明人。”
这话却不知是贬损还是夸赞了。
返回十二峒的时候,李存智已经十分狂热地投入到了他的实验之中。
李绛璎甫一进去看见的便是那些死状奇诡的动物,一时间不由得有些庆幸自己是拒绝了李存智用人来试药的提议,若是娆疆众人死得这般凄惨,想来大峒主便是如今不说些什么,心中也会有所忌惮。
三天的时间几乎是一晃而过,最后一日,李绛璎又去看了李存智一回。
这次依旧是横死的动物堆了一地,看得李绛璎眉头微皱,觉得李存礼果然还是对李存智太过自信了。
李存智似乎对李绛璎的到来一无所觉,口中只喃喃道:“还差一点。”
“你只懂毒术,而不懂医术。”
李绛璎开口道。
她在一旁看了这些时候已经看出了些端倪,联想到之前的那个赌约,她想,自己恐怕还是第一次如此希望自己在一个赌局之中失败,所以也应该帮一帮李存智。
李存智回过头来,他们去找侯卿不过是一两日的光景,李存智的形容却已经显得有些枯槁,眼白里爬满了血丝,显然是这段时间心神耗损得厉害。
“是了,你懂医术。”
李存智低声道,他眼里迸出一点狂热的光来。
“你懂得医术,你知道问题出在哪里!
来告诉我为什么我的毒毒死了蛊虫却不能让这些动物活命!”
他已然忘记了什么尊卑有别,伸手抓住了李绛璎的肩膀。
“剂量太大。”
李绛璎道。
“这么简单的事情难道我会不懂?”
李存智道。
“这已经是最小的剂量了,我现在要调整一下这毒,让它对蛊虫更有作用些。”
李绛璎看着李存智手中的东西讶然挑眉,李存礼面前的药钵里乃是一堆漆黑的粉末,叫他分在一张张纸上的剂量的确非常轻微,仿佛呼吸之间便能被吹走一般,只是这粉末看上去颇有些黏性才能在李存智这样大的动作之下分毫不乱,不然这会他们恐怕都已经中毒了。
“这毒血里都是蛊虫。”
李存智定了定神,给李绛璎看桌上的瓷瓶。
“这些蛊虫的繁殖能力简直可以说是可怕,只要遇见了没有蛊虫的新鲜血液便能繁殖,而我的药的确可以杀死他们。”
他将血滴在了粉末之上,那血几乎是沸腾了起来。
李绛璎运足目力一看之下不由得头皮麻,那血里密密麻麻翻滚着的都是细小的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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