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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第2页）

恒生并不回答我，只掩上门，盯着我衣衫凌乱的样子，半晌，露出个难奈的笑容：“行知。”

“？”

我快速地穿戴好，不知他因何这样叫我一声，难道是想嘲笑我形象不整？

他却向我走近，果真颇有意味地笑了：“行知，你这样子，可千万不要叫他人瞧见了。”

一边难以忍耐地笑着，一面让我坐在椅子上，随手拿起了台上梳子。

当恒生手上的温度透过黑色头发传到我皮肤，我才惊觉他正在做的事情。

我想自己一生都无法忘记，那一种此生再不会有的感觉。

那一天将近黄昏的窗前的自己，身后是我认识多年的青梅竹马。

铜镜里恒生认真的脸，美得让人窒息。

梳子在他手上，轻轻地顺着头发一直往下，反反复复，反反复复。

我那时一直祈祷，希望时间就这样停止，再不流走，从此世界只剩我二人留这窗内，朝堂江湖，一切都成虚无。

而镜中的自己的样子，我都没有敢去看过。

恒生可有看到我通红无措的脸，可有听到我激烈跳动的心跳声，可有猜到，我因何会如此。

都不敢去想。

恒生是言飞的，而我和言飞是从来就无法相之比较的。

恒生虽为我束发，却可惜，我和他却无法结发白头。

不知过了多久，他在身后轻声说道：“好了。”

然后伸手抬起我的脸，我略过自己的样子，看到头发简单地盘在一起，用一支崭新的钗束在头顶。

恒生得意笑问我：“如何？”

我真心觉得恒生的手艺灵巧，虽然是简单的发束，却和我脸型十分搭配，我站起来，朝他拱手笑道：“小生真是受宠若惊。

可是，小生不知曲少爷为何要送小生一支钗呢，难道这其实就是传说中的定情信物？”

恒生却十分快乐，他眼神明亮，笑容绽放，他毫不在意地笑着说：“你觉得是那便是吧。”

随后便拉我的手朝外走去：“观荷塘的花都开了，我们去赏花罢。”

我被他拉着走了好远，在他后边问道：“要去叫言飞吗？”

恒生回答：“就我们俩。”

那一刻我甚至产生了一种错觉。

而那一天，亦是后来那么久的时间里，我最为快乐的一天。

江南的荷同江南的柳一样，在春天清凉的风和润泽的空气里铺天盖地地生长，花绚烂地镶嵌了江南所有的荷塘，水边柳树成荫，絮飞之后，青绿的枝条倒垂水边，花树同是婀娜。

观荷塘顾名思义，是专为了观荷而建，每年四五月天气好的时候，这里总是游人如织，虽然人多，却因此处景致实是甚好，而且管理严格，人多而不乱，绝不会因此而败了看荷的心情。

我与恒生一前一后走在人群里，没想到今日人竟多得不可思议，我们几乎要被接踵摩肩的人给挤散。

恒生在我前边，不时回头看我有无跟上他，后来走到一叉路上，我终于被几个方向同时过来的人冲开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