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
我会在你窗前守候一百天。”
修士放下手上的漆油,不分昼夜在白若兰的窗前守候。
到了第九十九天,她对修士说:“回去吧,别等了,再等一百年,我也不会嫁给你。”
修士难堪地哭了。
他一生从来没哭得这么凄凉过。
蓝月儿可怜他,卷起自己的床单给他抹眼泪,后来甚至把床罩也借给他。
回去之后,至死的那一天,这位修士依然对着家里的油漆疯言疯语。
瘟疫降临的时候。
所有那些爱慕过她的男人和那位疯了的修士。
都受尽恐惧的折磨死在床上,惟有白若兰。
在蓝月儿萦回的歌声中化作一缕再没有尘世情爱的幽灵。
母亲死后,蓝月儿带着母亲亲手做的最后一罐冰糖栗子,孤零零地走过一个又一个荒芜的城镇,她是那场瘟疫中惟一活下来的人,那些虱子连碰都不敢碰她一下。
那场疫症从一个城镇蔓延到另一个。
然后是饥荒和战乱,壕沟里堆满饿死的人,连河水都是灰灰的。
蓝月儿离开山城之后,一直朝西方走。
母亲给她讲过的那些童话之中,她对“花开魔幻地”
的故事最着迷。
母亲说,那片魔幻地上住着许多美丽的精灵,他们是世上最美的精灵。
聪明伶俐又高贵,能做出最动人的音乐。
那儿长满一种花儿,白色的花瓣闪着永恒的金光。
像天上的星辰,永不枯萎,人吃了便能长生不老,而且愈长愈漂亮,愈长愈聪慧。
“只要一直往西方走,就能抵达那儿。”
母亲告诉她。
蓝月儿一直朝她的梦想之乡走,并不觉得饿。
她慢慢吃光那罐冰糖栗子,只是为了记忆起母亲的味道。
后来,她索性想吃的时候才吃。
有时从泥土里挖出一些树根来吃,有时喝些树叶上的露水,累了就睡在荒芜的田里。
自从母亲死后,她不再唱歌,那些蓝蝴蝶似乎也飞离了她的生命。
她走了两百多天,来到一个饱受战火蹂躏的小村落。
这儿早已寸草不生,能离开的人都已经离开,能吃的树根都给人吃光了。
那天午后。
她蹲在一块被人翻过不知多少遍的田里,原本只是想随便找些什么来吃,却竟然挖出一个瘦巴巴的萝卜来。
“萝卜也好吧。”
她心里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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