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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芳芝对孙芙蕖如何，洛川城有目共睹是一回事。

可二人间的关系，被柔良当面对孙芙蕖挑明，便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孙芙蕖略略觉得，柔良这话刺耳。

她既不直言今日里公卿争道之事，又不明说昨日去街上仅是监视。

二人心照不宣的东西分明不少，她却偏偏要往她心窝里捅。

孙芙蕖将茶盏递给对面的柔良，本就苍白的脸，愈不见血色。

柔良见她不言不语，便也止了话头。

她有得是手段，同孙芙蕖慢慢地磨。

不先拿昨日孙芳芝的事情开刀，她如何能破开她的肺腑，挖出她的心来，辨一辨其上究竟有无韩愫。

孙芙蕖一再沉默，甚至不质疑她到街市上守株待兔的目的，若说是心中没鬼，她半点都不相信！

她知道孙芙蕖且等着她开口，问复道下韩愫与叶如轻的冲突，可她如何会便宜了她，主动给她台阶，任由她去行混淆视听之事？

若孙芙蕖不先把孙芳芝那番行径的理由讲通……

莫说是二人继续合作与否，便是孙芙蕖关于在争道时，与韩愫同坐车内的任何解释，柔良都断不会再费精力去考量。

本来实验室突临界事故，就已经让她怀疑团队里有内鬼，她被核爆直接炸来了小说中还不够惨，如今又要和其中的人物勾心斗角。

柔良耐心有限，对待这一摊子烂事，懒得伺候。

嗤笑一声，柔良慢慢摇头。

“还没和你说过我家那个哥哥。

如果拿他和孙芳芝比，那简直就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柔良支着下巴，歪头瞧孙芙蕖每一个极细微的反应。

“联盟第三次战争那会儿，我因为战术核武项目，被调去试验场里。

当时我哥说我太小，不明白以战止战的惨重代价，可我偏不听他……”

她眨眨眼，声音压低下来，笑着揶揄自己。

“毕竟我那会儿青春期嘛，天才少女也不能免俗，叛逆到害他头疼。”

孙芙蕖于她眼波流转这一瞬间，再度清晰地觉察出来，她眉目疏淡似画中仙子，但皮囊下的魂灵却恣肆张扬，如不可逼视的灼灼烈焰。

“你知道最后他怎么办了？”

分明孙芙蕖已经错开眼去，可柔良并不如她所愿，仍强迫她看向自己。

“我哥怕我杀孽太重，不顾爸妈反对，自己跑到战区去做了军医。

他枪林弹雨里几经生死，只为了替我多救回几条人命。”

孙芙蕖记得柔良早先提过，她在军中做事，而兄长则与母亲一同行医。

但她家哥哥对她这样疼宠，孙芙蕖的确还是头一回听闻。

尽管柔良口中所道之事，她最多只听得懂半数，但这就已经足够在她心里，剜出深不见底的狰狞血洞。

就算她做对了什么，孙芳芝都不可能正眼瞧她。

更何况若她犯错，哪怕并非杀孽深重的罪过，孙芳芝亦不可能似柔良的兄长那般，舍生忘死，替她为任何人偿还什么。

孙芙蕖开口一瞬，泪如断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