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馥瞬息间收敛了眼中的锋芒,嘴角勾勒出一抹温婉的笑意,轻拍着她的手,语调柔和而亲切:
“在这侯府之中,礼数自是不可废,但你我之间,终究是血脉相连的亲骨肉。
无人之时,你便唤我一声‘长姐’吧,如此,方显我们姐妹情深,更为贴心。”
春桃打探过,这江馥如今正值双十年华,虽入侯府三载有余,却一直无子。
国公府如今已呈衰败之势,她若再无法为侯府添上一位小世子,不仅她在侯府地位堪忧,就连护国公府在朝中亦举步艰难。
于是国公夫人就想了这么个法子,将养在乡下,早被人遗忘的庶女送入侯府。
借她之腹诞下孩儿,将这份血脉置于江馥膝下,以嫡子之名,稳固其在侯府的地位。
一个温柔顺从的庶女,相较于那些携着未知野心的外室女子,无疑是更易掌控的棋子。
待得子嗣降生,去母留子亦非难事,一个无甚权势庶女的死活,绝不会有人问津。
江阮宁将心头悄然涌起的讽刺按下,抬眼间,面上只有小心翼翼和感激。
反手回握住江馥戴着明珠戒指,保养得宜的手,怯怯地叫了声:“长姐。”
江馥嘴角勾起一抹满意的弧度,轻拍了拍江阮宁的手背。
看着她的目光倒不像是看着一个活人,更像是看着自己的尊荣,和历经风雨而不衰的繁盛门楣。
福嬷上前,恰到好处地温声问道:“阮姨娘昨日与那滇北裴氏宗族选送来的桂姨娘一并入府,同住曦梧院,倒是为府中添了几分春色。
只是老奴心中好奇,不知昨晚儿,侯爷歇在了哪位姨娘的屋子里啊!”
江馥虽心急如焚,但身为这府中的当家主母,她深知端庄自持的重要性,这等闺阁私事,她自是不便直接询问。
福嬷是自国公府便跟随江馥左右的贴心老人儿,由她恰到好处的探问,再合适不过。
江阮宁粉腮绽然一红,羞涩地低垂了螓首,轻咬着樱唇,故意不肯吭声。
江馥等地焦急,却又碍于身份,不便直接催促,只能看向福嬷。
福嬷见状,笑着开解道:“阮姨娘莫要羞臊,既然进了这侯府的后宅,就是要伺候侯爷,为侯府开枝散叶的。
老奴也是关心姨娘,想了解侯爷对姨娘是否体贴入微,以便日后更好地为姨娘筹谋打算。”
江阮宁心底暗自冷笑,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弧度:
这么急不可耐地探听裴坼对我的态度,不过是盼着我早些为侯府延续香火,然后再了结了我的性命。
何必这样冠冕堂皇,浪费唇舌。
然而,面上她却演绎得恰到好处,羞怯难言,扭捏地道:
“昨晚,我在屋里静候了许久,却始终没见侯爷的人。
后来,后来……”
福嬷的脖子伸得老长,才终于等来江阮宁接下来,更微不可闻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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