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车夫谭哥像是有了主心骨,从呆愣中回过神来,拔腿就朝着门外冲了出去。
“步摇同禁步都在,可见凶手不为求财,只为杀人。”
“桌案上有两个茶盏,贵族小娘子入夜后在废巷会客,你家姑娘身上看来有不少秘密。”
“死者身上有两处明显的刺伤,一处在胸口,一处在脖颈的左侧,究竟哪处是致命伤,需得仵作近身验过。”
小姑娘说着,将绢灯提高了一些,凑近了尸体的右手。
那只手被一根半透明的薄纱拉扯着,摆成了一个诡异的弧度。
握着拳的手心当中隐约可见一点黑色。
小姑娘瞧着又将那灯扯近了些,照亮了散落在地上的那些黑色木牌。
那木牌约莫半截手指粗细,随便一眼看去,都瞧见了许多熟悉的人名,楚王刘晃、安阳侯府张起……几乎都是这长安城中数得上名号的权贵子弟。
“死者手心之中,握有一个刻了名字的木牌。”
“这有可能是死者留下来的遗言,可能是凶手的名字,也可能是线索。
当然还可能是……”
小姑娘话说了一半,听得院中传来的马蹄声,朝着门口看了过去。
车夫缩着脖子领着一队北军将士闯了进来。
算算时辰,想来是他还没有出乌金巷,便已经碰上了这群闻讯而来的巡夜人。
北军的领队是个约莫三十岁上下的络腮胡,一双眼睛像青蛙眼似的圆鼓鼓的,看上去便凶神恶煞。
他显然听到了小姑娘最后几句话,大手一挥,朗声说道,“祝黎,你去看看那尸体手中的木牌。”
“诺!”
那名叫祝黎的兵卒高声应和,快步朝着屋中行去,只见他轻轻一跃便从那尸体手中取下来了一块黑色的木牌。
他先是看了一眼,然后将那木牌面向了众人。
只见那黑漆漆的木牌上,用血淋淋的红色写了两个大字,“周昭”
。
“周昭?可是廷尉周家的女公子周昭?我家姑娘今日还见过她。”
小姑娘诧异的咦了一声,若有所思地扫了瘫坐在地上那弱弱开口的女婢一眼。
她眸光一动,将手中的绢灯举了起来,“那个……我想我应该就是木牌上刻着的那位周昭。”
“就是你们说的通九章律擅查案的周家,周昭。”
她补充道。
四周一片静寂。
众人朝那小姑娘看了过去,她看上去犹如朗朗清风,不像是疯傻的。
过了好一会儿,那络腮胡方才神色复杂地啐道,“当真是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
军爷我活这么老久,还是头一回瞧见,凶手杀了人不跑,还留下来破案,费了一肚子劲证明自己是凶手!”
“还等什么,将人给我拿下!”
络腮胡的话音刚落,离周昭最近的祝黎已经毫不客气将长剑架在了她的脖子上。
周昭丝毫不慌,抬眸回看了那悬挂的女尸一眼,伸出两根手指,夹住了剑身。
她自是没有杀人。
可死者手中握着她的名字,还恰好叫她撞见了凶案现场,这是有人故意针对她设了局?
周昭垂下眸去,眼中闪过一丝兴味。
“不必如此,我随你们走一趟便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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