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元瑾听到崔夷玉的颤抖的声音透着崩溃,迟半拍地意识到自己如今的现状,反倒勾了勾嘴角,笑了起来,用尽所有的力气握住了他的手。
她感觉到体温在缓缓流失,呼吸变得艰难,如同有什么东西在身体里裂开,祝福地望着眼前尚有生机的少年。
“你还愿意……带我走吗?”
遗愿
“你还愿意……带我走吗?”
崔夷玉只感觉头脑嗡鸣,错综复杂的情绪翻涌而来,顺着脊骨冲向了头顶,搅得他泪流淌血。
“好,好!”
崔夷玉仓皇地将林元瑾抱在怀里,如同抱着一个易碎的珍宝,眼里是无尽的无助,声音喑哑又破碎,“你想去哪儿都行,你想怎么样都好。”
只要你能活下来。
“不要闭眼,再等等。”
“让我做什么都行,求你了……”
他听着林元瑾的脉搏,像是在听晚钟的余音,林元瑾的声音一点点变小,而他无力回天,只是五脏六腑都抽搐得生疼,眼睛发涩得如同有火灼烧。
在等什么?
等姗姗来迟的救援?等上天恩赐的奇迹?
林元瑾意识不清,但耳畔只有少年痛苦到极点时的哽咽,连呼吸都像是破碎的玻璃划过喉咙,在寂静的夜里如同牵引她灵魂的笛声。
林元瑾这才意识到,落到她脸上的不是雨滴。
那是崔夷玉的血肉与灵魂,是他作为完整的人拥有情感的证明。
“太好了。”
她松了一口气,缓缓扬起笑容,专注地望着崔夷玉,眼膜上映出他的模糊的脸庞,声音虚弱得不像话。
任谁都能听得出她在强撑着一口气说话。
“等你回去,将我烧掉,葬在郊外……”
崔夷玉呼吸一滞,凝在了原地,几乎忘记了呼吸,摇着头想祈求,喉咙却如失声般发不出来半个音节。
“找一个山清水秀、远离京城的地方。”
林元瑾疲倦地闭着眼,只呢喃着,好似在自言自语。
崔夷玉只能俯身紧紧贴着她的嘴唇,才能艰难地听见她的声音。
可她说出的每一个字,都听得崔夷玉肝肠寸断。
林元瑾浑身失力,只能依稀感觉到手被用力地扣住,像是想给予她温度,将她在恍惚间要涣散的意识又将将扯了回来。
她再一次艰难地睁开眼,只能隐约听到带着泣音的“不要”
的呼唤,眼前是少年崩溃又祈求的眼瞳。
林元瑾迟半拍地想起了刚刚想说什么。
“若你死时还未娶妻,就埋在我旁边。”
她看着十指相扣的双手,想起了十指连心的传言,黯淡的眼瞳略微睁大,像是想努力看清崔夷玉的模样。
“如果娶妻了,就…清明时节,带些吃食来看我,我不爱吃太甜的,不要带酥糕……”
“我不会娶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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