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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瞧瞧你这一身?”
季一眼里满溢的笑,“上到发簪,下到绣鞋,哪一样不是风国上好的精品?那朋友,是晚娘的夫君吧?每次送过来的东西都极为精贵,药材也非常人能用。
所以我才说,即便我这里没法子,晚娘的夫君也会想其他法子替你解毒。”
这番话说得苏晚的心蓦地悬了起来,她对平日用度甚少注意,在谷内用的东西几乎都是云宸来看她时送过来,她从未觉得哪里特别,可经季一这么一说,再细细一想,这些东西好像的确比她在将军府时用的还要精致。
“现下两国休战,谷外还算太平,昨日我瞧见下山的路也开了,晚娘随夫君回乡,两年之后再来找我,我定想法子替你续命。”
季一未留意到苏晚面上细微的变化,自顾着说道,“谷外天寒,你记得多带些衣物,你那些个内伤外伤已无大碍,控制毒发的药在你房里,一月吃上一粒便是,切不可掉了,若再毒发,一定回来找我。”
苏晚心中温暖,只知点头,这半年来与季一朝夕相处,二人话虽不多,却像相熟多年的老友,相处极为融洽,此番离去,心中也有不舍。
听到他说的“夫君”
,心下一阵苦涩,想到那日云宸的冷笑,更是身子发凉。
在将军府她见过进退知礼的云宸,在岭南一路她见过笑语嫣然的云宸,二人出逃时她见过活泼调笑的云宸,在他病发时她见过脆弱无助的云宸。
温暖,和煦,如春风,如曦阳,独独找不到那日冷笑里的萧瑟。
自己那般冷硬的拒绝,定是伤到他了吧……
季一吃了早饭,又独自一人走向后山。
苏晚收拾好一切,将往日云宸给她的银两留了大半在房内,仍是给自己带上面纱,大步出门。
她的脸,经过半年的调理,原本难看的结痂已经尽数掉落,最初深褐色的疤印也慢慢褪了颜色,揽镜自照,可见到几分原本的清秀模样,可也只是几分而已,这脸要完全恢复,怕是不易。
苏晚路过那棵槐树,心中戚戚,不由地朝着树梢看去。
往日云宸来时,不是靠在树上装鸟叫就是在树底下装虫鸣,见她出来便会站直了身子对着她笑。
时日一长,那笑便像是折射到心底的阳光,将原本濡湿的褶皱一点点摊开来,再一点点晒干。
到了今日,她猛然发现,再看这世界,不再是在苏家时那般雾蒙蒙,也不是在将军府时的灰沉沉,那时不管看什么都是惨淡的,心中压着千千斤重的担子。
如今她看着下山的路,只觉得洒满阳光,这是她用命,换来的新生。
而这新生的赋予者,可说就是云宸。
想到云宸,苏晚恻然,抓紧了背上的包袱,不再看那槐树。
“晚娘……”
苏晚正要走上小道,突然听得隐隐地一声叫唤,忙停下步子,看向声源处,竟是那槐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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