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她流出来的血染红了整间书房。
人们竟能如此盲目?悲悯一窝海蛇的野心。
到头来谁都没有小女孩的一双眼睛看得清楚,逝者的致命伤将阴谋家的面具径直撕开,而幸存者久久拥抱尸体,不得其解。
此时此刻,在阔别多年的海蛇大船上,利瑟尔·德洛斯特坐在屋子中央,脑袋不再微垂,神情也不再像过去那样,仿佛永远备着一个赔礼道歉。
他带着毫无阴霾的笑容迎接来客。
“瞧瞧商船给我带来了谁?我得给伯伦送上十箱赏金!
整整五年——赞美诸神,赞美大海,赞美幸运之港伊林!
我本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我的殿下。”
黑发蓝眼的男人站起来,才发现昔日需要屈腰对话的小少年已经高了他大半个头,门口投下的影子遮住了室内大半光亮。
“诸神保佑你长大了,过来,过来,让我好好看看你,艾格。”
“不必,我脸上可没画着剩下的火.枪图。”
热情笑语还没落地,利瑟尔·德洛斯特的笑容登时被掐断在脸上。
霎时间那张斯文的面孔定格于一个不受控的怪异表情,他眨眨眼,仿佛听不懂对面抛出的话。
“怎么?总不会跟其他海上乞丐一样,你更想在我脸上看到消失之岛的航线图?”
语气像一个再寻常不过的问好。
艾格没有向前,没有抬高嗓门,当然更没有假装耐心。
耐心和卖弄友善是对方的拿手戏。
“这一点你比我更清楚,德洛斯特,航线在你手上。”
沉默只持续了短短片刻,利瑟尔的表情慢慢回归寻常,重又坐了回去。
看似平静的空气里,他将故人的面孔细细打量,“让我好好看看你”
,目光在践行他刚刚所说。
“非得这样吗,殿下?”
然后,他温情脉脉道:“我以为我们可以先坐下来,喝上一杯来自北海的杜松酒,好好叙会儿旧,这些年来,我没有一刻不在忧心你的流落。”
他抬起一只手,再次要求,“坐下来叙叙旧吧。
还有,称呼我的名,利瑟尔。
别太生疏了,久别重逢的朋友不应该互相拥抱吗?给予友爱和谅解——像巴耐学士常常教导的那样,过来我这儿,面对面坐下,就当是哄一个老人家开心——”
这一刻他的语气格外宽容,每一个表情都在从容彰显一个事实,他才是这间屋子的主人,是赢家,是掌控者。
他重新微笑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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