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三水揣度:“想是有哪方孤魂执念难消,走罢,得再爬一阵。”
山坡碎叶、烂木间冒出不少蕈类,骆美宁只稍于李树边歇了会儿脚,便瞧着那生着白斑的艳红菇伞化作一张熟悉的鬼面——祖师观内的鬼仙。
他抚着白须唱道,“善恶有报终有时。”
骆美宁如今都被鬼婴骑了肩膀,亦不畏惧,她伸出两指掐了红菇伞柄,硬将它从树缝里拽了出来。
祖师鬼脸‘腾’地不见。
已往前行出几步的伊三水回头瞧她,见骆美宁拽着只毒菇,高喝道,“扔了!”
骆美宁吓得将菇往山下一甩,勾着脖子仰视立于高处的伊三水,“怎么?”
“有毒若你不想似琰三儿那般昏死,这山坡上的东西,都莫随意瞎碰。”
琰三儿昨夜恍惚晕倒的模样倒不是假装,亦不似被芽儿假扮的鬼女吓到,像是芽儿往手中涂抹了什么致昏迷的药物,令他倒在墙角无力反抗。
骆美宁感叹伊三水见识广博,兴冲冲追上两步,心间愈可惜:这般女子,怎能便宜了黄假道那厮?
迈过一片松柏林,又遇道荆棘拦路。
而泥路上的足印也逐渐浅淡,在荆棘丛中没了踪迹。
伊三水本欲就此劈开条道,骆美宁却道,“三水姐姐,我们绕着荆棘丛且行一圈,瞧瞧有无漏处。”
骆美宁肩上鬼婴早于瞧见荆棘丛时便紧攥了她的鬓间碎,扯着往西边走。
李子树下到底埋的是鬼婴尸身,灵体与肉身总有感应,倒不如随它去了。
伊三水驻足凝视骆美宁神情,半晌,他攀上一圆石,道:“十丈外约有条小道,荆棘丛另一侧似有人迹,近了。”
鬼婴亦能听懂,他听伊三水如此说道,越激愤,两只小手挥舞着,拨乱了骆美宁一头髻。
“脚下快些。”
伊三水较骆美宁更急,他口中催促,迈步不止。
骆美宁与伊三水身后,只欲一把扯住鬼婴双手,却捏了个空——这鬼婴能碰到她,她却摸不了鬼婴。
只不过,她向来只能目视鬼物,倒也不奇怪。
行多步,果真似伊三水所言那般,数十丈外,荆棘丛被篱笆隔开条小道,自小道往内瞧看:一株李树枝丫上挂了条白绫,随风飞舞。
芽儿面容于日光下不如昨夜凄厉,肌肤少些苍白,却多有蜡黄之色。
她赤足于草面上朝白绫处跳跃,数十下后,终以指勾了白绫尾巴,展开了便要往脖颈处放。
鬼婴两只眼瞳终聚齐了往芽儿处瞧去,他挥舞着小手将骆美宁鬓猛地一扯,看她‘嘶’地唤出声儿来。
伊三水比骆美宁早踏出荆棘丛两步,听闻骆美宁哀叫,他忙回探看,似全无救助李树下芽儿之意。
骆美宁龇牙咧嘴道,“那物抓我呢,该是芽儿孩子吧,我们得将她救下才是。”
伊三水不顾芽儿,他敛起双目,神色凌厉,仿若在对鬼婴开口,“你这家伙,倒不知现下是有求于人?”
鬼婴被他瞧得愣住,他腾出一只眼来看伊三水,抓着骆美宁鬓的小手也忘动作。
骆美宁佯装不懂,她奇道:“姐姐果真好手段,怎能与鬼怪说话?”
忽而‘咚’的一声,便是攀上白绫的芽儿落地。
原来那细枝李树压根载不住芽儿身体,她虽乘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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