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忽然停下了。
“怎么回事!”
梦卿掀开帘子出去责问。
冷风“呼啦”
一声就卷进珠帘,连着门外扯开嗓门的骂声。
“武烈侯这个生不出儿子的废物,守不住玉峥关死了!
和他关系最近的就是我,我这个武烈侯的亲弟弟!
妈,你怎么搞的,就因为我不是你肚子里爬出来的就不准我进门?我告儿你,快点把我八台轿子抬进去,不然你等着野狗去收你的尸吧——呜呜呜——”
后面的话没讲完,变成了被乱棍打疼的哼哼声,没多久就远到听不见了。
梦卿掀开帘子回来了,冷笑道:“那些人犹豫着要不要打跑未来的主子,还要我亲自拎棍子,晦气。”
游金簪哭笑不得:“他们确实有顾虑。”
武烈侯府满门忠烈,但或许是煞气太重(游金簪并不信这个煞气),开朝到如今,人丁凋落,只剩下两只。
一只堂系在十年前的一场大败中被屠戮死绝,只剩下她祖父这一系。
祖父只得父亲和小叔,父亲常年随祖父在边疆打熬,继承武烈侯之位,而妾室生的小叔受不住打熬哭着回京城,被京城琳琅满目的花样迷晕了眼,成了纨绔,行冠礼后由祖母做主分了家。
纨绔归纨绔,分家归分家。
武烈侯已死,若要寻人继承侯府,除了给这当街骂门的小叔子,还能给谁?奴仆的身契被侯府握着,他们自然有所斟酌。
马车拐入侧门入府,换坐一方轿子,由粗婆抬到内院二门处。
这才下轿,入得内院正厅,拜见祖母。
晨昏定省,此乃定例。
祖母年过七旬,眼睛不爽利,常嫌灯光刺眼,便只象征地点六七盏灯照明。
天色已晚,灯火明灭,祖母的脸色便也明暗不定,目光深沉。
祖母:“簪儿,门口的闹剧,你可听见了?”
游金簪斟酌着颔首:“是,那小叔……”
“不论他是嫡是庶,我都不会让一个沉迷九石散*,至今无所出的废物继承武烈侯府!”
祖母斩钉截铁地说,见着金簪一身素白,连脸都被冻成雪白,又不免柔和语调,“簪儿不怕,只需安心择婿。
择定后,我去上折子,请求圣裁允你与孙婿的孩儿负承祧之重,延游家香火,奉养先辈,如此两厢便宜,再无不妥之处。”
说着,祖母拉过她的手捧着,目光炯炯,言辞恳切:“这几日你孝心可嘉,我也看在眼里。
但过犹不及啊!
女子应以娴静为佳。
祖母已与孙婿家商定好了,来年春天,就互换八字,定下亲事。
你到一月结束,都莫再出门,以学女四书,习女红为佳。
祖母也教你些管家的道理。”
怎么这么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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