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窈被他这话惊的一下子鲤鱼打挺坐起身,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
“你还真是童言无忌。”
江煊神情黯淡“我本来以为父皇平日里是个温和的性子,没想到连自己皇叔落难都丝毫不放在心上。”
那叫性子温和么,明明就是昏庸。
大概是因为光熙帝骨血里流着先帝的血脉,最起码他关键时刻不会心慈手软。
江窈摁住他拿樱桃的袖口,问他“你这话同旁人说过没有”
“没有,”
江煊很是懊恼,“太傅嘱咐我不要胡思乱想,更不要胡言乱语。”
“广阳郡主去过东宫了”
江窈挑了挑眉。
江煊“嗯”
一声,“小时候广阳王还教我射过箭呢。”
“父皇的箭术也很精湛。”
江窈纠正他的政治立场。
“即便广阳王当真有谋逆之心,所谓的呈堂证供,十有是被人夸大其词,里头坐实的罪名,到底有几个呢”
江煊不吐不快,“若说功高盖主,依我,也该惩治谢相才是。”
江窈面露欣慰“生于忧患,死于安乐。
你如今既稳坐东宫太子位,日后必有你大展宏图的时候。”
连枝着急忙慌的跑进殿,衣裳打湿了大半,脸上更是大惊失色“了不得”
“出什么事了”
二人几乎是异口同声。
连枝气喘吁吁“广阳郡主不知道为什么有了轻生的念头,爬上了摘星楼,意图自绝,禁军统领带着侍卫在底下围了一圈都拿她没辙。”
大邺皇城大大小小的宫阙楼宇加起来一共有三百二十七座,其中登顶后足以俯瞰整个长安城的,唯有摘星楼。
江煊了一眼江窈,二人面面相觑,一前一后上了轿辇朝摘星楼赶。
摘星楼底下乌泱泱一片穿盔戴甲的将士,一个个直挺挺的站在雨里,仰着脖子朝上头,双臂摊的很高,大有一副誓要争先恐后接住广阳郡主的架势。
郑太后早已得了信赶过来,她坐在轿辇里朝外头探了探头,天昏地暗,薄暮冥冥,摘星楼上飘着一块丝帛,蚂蚁一样渺小的身影。
袁氏哭哭啼啼抱着伞柄跪在轿辇外头“太后娘娘,您千万要为她做主啊,郡主若是去了,我活在这世上可就再也没什么可以指望的盼头。”
郑太后太阳穴鼓鼓的疼,袁氏哭丧似的声音掺杂着雨声,她当真没料到广阳郡主会这般不通灵慧,为父殉身说起来别人还能夸你一声孝女,要是为了情情的寻死觅活,真正儿有辱皇家门楣。
“让她跳只当哀家过去白教养她那十多年了。”
袁氏整个人瑟缩着,老态毕露“太后娘娘,话不能这么说啊,您如今是否极泰来,子孙膝下绕,只求您发一发慈悲心,体谅一二。”
郑太后摆摆手“儿孙自有儿孙福,你这般大的年纪,何苦折腾自己,。”
“太后娘娘说我折腾自己,您又何尝不是惺惺作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