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为什么就不能坦然接受这血脉呢?」
白色的幼鹿脚步有点不稳,踏在血色的雪上,跟在同样走不稳的他后面。
「接受力量之后,就能创造出新的可能性。
」
千冬岁扑倒在地,半跪半爬起地挣扎。
已经花掉太多时间了,他想,不知道那人还撑得住吗?「但是接受力量之前,我想要的可能性就会消失。
」
「如果有其它的可能性呢?」幼鹿摔了一下,纤细的四肢撑着身体又站起来,继续跟随在血路之上。
「如果你拥有力量,事情有转圜的余地,你有同时保全两方的意愿吗?」
「保全两方?」千冬岁嗤笑了声:「在我们被伤害这么多次之后?」
「想要守护重要的人没有错误,但是你的家族为了族人们迫切需要的未来而铺出的计划,你认为是罪恶吗?甚至许多长者都知道你在清理贪腐旁系,却默认不出声,悄然或出面协助让你能够顺利着手,否则依照你的实力,也很难在短短数年内拔除大半腐坏的根茎。
」幼鹿停顿了下,两片耳朵被冷风吹拂而动了动。
「例如你的父亲,身为家主,没有阻碍你,你是知道的。
」
「那是他心虚,他知道自己干了什么,我绝对不可能保全他想要的一切。
」咳出暖热的血液,千冬岁依然冰冷地笑道:「如果有其它可能性,我会让他希望破灭,让他失去继承人,让那些自以为是的家族长老眼睁睁看着他们的期待像朝雾、像泡沫,下秒不存!
」
「但是,那些也是你母亲与兄长的期待啊?」幼鹿又摔了一跤,颤抖着努力爬起,虽然脚步很不稳,仍是超越了浑身浴血的人走往前方,只留下声音:「你砸破了家族所有人的冀望,也同时捏碎了自己深爱人们的期望,这会是最圆满的可能性吗?」
十八岁时,他在屋内苏醒。
身着最正式的祭祀服饰,且今日是神圣的祭礼,父母将会出席他们重要的祭典。
他走出屋外,兄长正背对他在看着枫叶。
两人无声地看了一会儿红色的叶片后,便有人来通知他们时间到了。
小径上飘浮着纸灯笼,一路绵延通往祭坛。
他们一起走了一段路,直到看见朱色鸟居及后方巨大的龙神像,似要登天的龙神塑像气势磅礡,就好像真正的龙即将脱离一身沉重的躯壳,直奔化外仙境。
神官们念了祝祷词后纷纷消失在雪地里,然后是一脸严肃的男性站在他们面前,严厉的目光审视着样貌几乎相同的长子与次子。
「你们两人都有传承,但是不足完成一切。
」
冰冷的语气没有往日指导时的亲情,也没有人类的温暖和感情。
「交诸给一人是最好的做法,夏碎天生命薄,时间并不多,过早衰亡很可能会造成继任断层,影响家族大运。
但身为父亲,让你们有公平选择的机会。
」
对了,这是一场选择谁将担负重任的祭典。
他知道不论是谁,都口口声声说兄长天生命薄,把传承交给天生神眷的次子是最好选择,然而父亲要他们自己做抉择,要把力量交给谁,最终留下的那人将统驭整个神谕之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