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半个月有好几场宫宴,凡是品级和爵位够的臣子和家眷都要入宫赴宴。
宫里的主子们会给这些人赐荷包,身边服侍的人也会得。
因此这些荷包也称赐福荷包,配着银作局年底赶制的各色花样的小金银锞子,每个里头最多装四个。
荷包不大,金银锞子都是一二两重,只是图个彩头。
麻姑姑再往上就是胡嬷嬷,她原是宫里的绣娘,年纪大了眼睛发花,针线是拿不得了,所幸前头那几十年路铺得还成,就做了这里的管事嬷嬷。
麻姑姑认她做了干娘,这在宫里也是司空见惯了的。
“别当这东西只是玩物就不上心,告诉你们,凡是进上的东西,哪怕再细小,也容不得半丝马虎。”
胡嬷嬷眼神不济,总是眯缝着眼,“也别觉着你不是这儿的人,心里头就觉得稀松平常。
便是在我手底下做一天,就得由我管。
这差事做好了有赏,若是出了差错,仔细数数你们身上有几层皮够揭!”
胡嬷嬷训完了话,忍不住咳嗽了几声,麻姑姑连忙把旁边的水罐子递给她。
胡嬷嬷经常口干,因此总是随身带着水罐,茶碗是不够用的。
胡嬷嬷喝了两口水,朝麻姑姑一抬下巴。
麻姑姑会意,向众人说:“从现在起,每人每天至少做六个荷包,多做有赏,做不够或是做坏了的不许吃饭,还要描赔。
荷包的样子,你们每个人面前都有打样,至于上头绣的花样,倒没有规定的样式。
不过都得是吉祥寓意的,什么和合如意、平安富贵、万字福寿都可,样式越多越好。”
每个荷包虽然也不不过手掌大小,可又要绣花,又要缝制,其实颇费功夫。
以前她们在家里做针线,这么一个荷包一般要三天左右才能做完。
如今一天就要做完六个,那可真是别想有一会儿闲着。
“先别急着动手做,都用热水把手烫了,用香荳面儿好好洗洗,再拿抹上手脂。”
麻姑姑见有人伸手忙喝止,“你们的手做了几个月的粗活儿,手皮糙得很,刮坏了绸子可就糟了。”
众人听了又忙去洗手。
麻姑姑又伏低了身子向胡嬷嬷说道:“您先回去歇着吧!
这些毛丫头有我看着就成,您老歇够了再过来瞧也是一样的。”
胡嬷嬷听说喉咙里的痰响了两声,扶着旁边的小宫女站起身来说道:“我也该回去吃药了,这些人刚来,生马驹子似的,你可得把她们看好了。
人是苦虫,不打不行。
若是敢有咬群的,须得好好惩治惩治。”
“您说得是,我记住了。”
麻姑姑对着胡嬷嬷满脸是笑,转过来向着众人,那脸就像是三九天屋檐下倒挂的冰溜子似的,又长又冷。
“少在我面前弄奸耍滑,这活计能好好的完事了,皆大欢喜。
若是不能,管教你们的贱骨头再轻二斤!”
胡嬷嬷回到房中,刚要吃药,便有人在门外叫道:“胡嬷嬷可在吗?周总管请你过去有话说。”
胡嬷嬷听了,连药也顾不得吃,连忙应道:“好说好说,这就过去。”
周总管就是八局的总管太监周泓,他前两个月出宫办事去了,这才刚回宫。
胡嬷嬷也只管着针功局的一个坊,周泓对她而言可算的上是一尊大佛。
偏偏周泓的绰号就是笑面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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