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意看着易雪歌背影的目光里面好似都带着某种异常复杂的涵义,他带上书房的门,看着正站在窗口的萧沉渊,说道:“殿下今日待王妃,倒是难得的好耐心。”
萧沉渊就站在窗口,目光随着易雪歌离开的身影移动着,闻言便收回目光,垂首笑了笑。
他微笑的时候,从容而冷淡,几乎感觉不出半分的笑意,就如同初冬时节落下来的雪,细碎而冰冷:“我只是觉得,一个女人能够拿出自己的全部,不顾一切的去爱一个不爱她的男人,当真算得上是傻得可爱。”
他的眼眸又黑又深,看人时就像是那夜里的深渊一样莫测,“这大约也是萧沉曜一辈子唯一能够得到的一点儿真心了吧,偏偏他还视若无睹。”
阿意低下头,提醒道:“可她倾慕的是东华太子,而非您。”
他的声音带着一丝沙哑,就好像是沙子在玻璃上磨过。
“我明白。
这件事你不必再提醒我......”
萧沉渊轻轻的咳嗽了一声,非常的轻,他的语调一下子冷了下来,好似寒冰一样。
萧沉渊关上窗,回到案前,不由的轻轻叹了口气,难得的说了一句真心话:“阿意,我只是觉得有些累,有时候半睡半醒的时候,我都担心自己会这样睡死过去。
深夜寂寂,前路茫茫,那么多的人为我流血、为我赴死,我却不知他们所为是否值得......”
他顿住口,意识仿佛回到了那充满血腥的一夜,那种那种无法言语的痛苦使得藏在破碎躯壳里面的灵魂亦是不堪重负。
阿意毫不犹豫的掀开袍角跪了下来,他深深的看着萧沉渊,俯下身来:“殿下,那些人都是心甘情愿的。
他们是为了自己出生就有的使命,为了这个天下的未来。
只要您活着,他们就不曾白白送命。”
他这样的人本该有着世界上最高傲的脊梁,如今却温顺的跪倒在萧沉渊的脚下,额头抵在冰冷的地面上,露出脆弱的脖颈,真心实意的道,“如今天下,南楚皇帝独宠玉贵妃而无嗣,北魏太后依仗天险肆意弄权,秦国列位先皇未竟的宏图伟业就在您的脚下。
只要您愿意。”
“是啊,只要我愿意。”
萧沉渊嗤笑了一声,那笑声里面带着一种骨子里带出的冷酷而自我厌弃的讥诮。
可是他的目光触及道阿意那张僵硬得毫无表情的脸的时候还是软了软:“我明白了......”
他微微的叹了口气,“那些事,等我在皇陵里面拿到那东西,再说吧。”
他从来都不是这等犹犹豫豫、软弱不堪的人,只是经了许多事,再也无法像当初那般了。
有时候,他甚至觉得自己身上的热血和雄心都已流尽,只剩下那些冰冷肮脏的血肉,苟延残喘。
萧沉渊靠在椅子上沉默了一会儿,就像是一尊被金玉雕出来的人像,无声无息的。
他忽然像是想起什么似的出声道:“想法子派几个人去我四皇兄、五皇兄那儿。”
他沉吟着说话,“我早前和皇兄说话的时候,感觉他的态度有些不对。
或许,这两位皇兄知道点我们不知道的事情。”
先帝元后早逝,情事上特别淡薄,后宫之中妃嫔甚少,唯一特别宠爱看重过、值得一提的只有云贵妃和淑妃。
当今皇帝和东华太子都是云贵妃所出,淑妃则是萧沉渊的生母。
云贵妃是病重而逝,淑妃则是刚生下萧沉渊就血崩死了。
四皇子和五皇子乃是林嫔所出,因是双生子本就是无缘皇位,所以很少有人特别注意。
唯一值得一提的是,林嫔当初乃是云贵妃身边的贴身宫女,偶得宠幸又生育了皇子这才得了一个嫔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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