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的。
——
“霍大人缘何发笑?”
霍奉卿回神,从容抬眸觑向田岳,语气不咸不淡地杀了一记回马枪:“因为,我终于明白小田大人今日为何登门了。”
猝不及防的田岳登时手足无措,紧着嗓子干咳两声,直愣愣盯着他,半晌无话。
霍奉卿迎着他的目光,没有绕弯子:“令尊与某些田氏长老在密谋什么,你一直很清楚。
但你并不甘心被他们裹挟,甚至想在他们真正坐实诛九族大祸之前阻止。
可你毕竟又姓田,所以你每次试图出手阻止,最终都因心中煎熬而半途收手。”
田岳清了清嗓子,笑容僵硬地收回目光,改盯着被中茶水的波纹。
“霍大人何出此言?”
虽是个问句,却底气不足,听来更像是默认了霍奉卿所言不虚。
猜中了田岳的心思,霍奉卿并未得意,只是云淡风轻地笑笑。
“来都来了,话也说到此处,就不必再遮遮掩掩耍花腔了吧?你既是田岭的儿子,又任职于钱粮署那样关键的司衙,我盯着你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你做过什么,我和你一样清楚。”
当年暂代槐陵县令时,田岳曾数次命治安吏进北山“剿匪”
。
最初霍奉卿并不明其中深意,如今回头再看,便大致能猜到田岳当时应该是想借剿匪之举掀开北山里的秘密。
集滢瘟疫事件,田岳明知田岭有意让事态继续发酵,却接受了云知意的托付,孤身前往淮南借粮草医药,坏了自家亲爹的布局。
今年早些时候,官医署与学政司争夺财政倾斜时,众人皆无计可施,田岳却在旬会上看着云知意欲言又止。
事后还与刑律司、风纪署核对过原州府二十年来对违纪官员罚俸、罚金的记录,将这笔从前没人重视的糊涂账缕清,活生生腾挪出一大笔钱来。
从这种种蛛丝马迹看来,田岳其实早就有心捅破田氏的整个局。
可惜他本身并非狠辣性情,每次事到临头都半途而废。
“……你要顾忌之处太多,便想等一个孤胆英雄来一举扫定场面,如此你便不必背负背叛家族的骂名。”
霍奉卿笃定地下了结论。
“你煎熬踌躇那么多年,迟迟不知该如何是好,无非是因没见谁有心有力要做那孤胆英雄。
如今你觉得看到了,是我。
所以你想好要做什么了。”
田岭仰脖将盏中微凉的茶水一饮而尽,喟然苦笑:“光凭这些,你就能知道我究竟想做什么?我不信。
你能知道多少?”
霍奉卿轻哼一声:“我知道的不多。
就知槐陵北山有陨星矿;曾出现过吐谷契人的弯月小刀;槐陵打娘娘庙里,有吐谷契人精心培植、可制提线香的侧叶望月兰图样……”
他每说一件,田岳的眼睛就瞪大一分,到最后竟瞠目屏息,张嘴却吐不出半个字。
霍奉卿却好似觉得这些惊吓还不足够,从容补充:“我还知道一桩你只知一半的事。”
“何、何事?”
“令尊在沅城有了外室与一双儿女。
这事你已暗中派人去查了,对吧?但你大概不知,那位‘素合先生’是苴国素姓后人,极擅金石冶炼之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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