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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
“我今日画了一幅画,我想把它送给晴山先生。”
她的声音又轻又软。
折竹擦拭剑刃的动作一顿,随即冷淡地应一声:“哦。”
“你怎么不问我为什么?”
她半张脸贴在软枕上,问他。
折竹将软剑重新缠上腰间,“你舍得告诉我?”
“舍得。”
商绒的视线在屏风上勾勒出他的轮廓,“折竹,晴山先生是第一个可怜我的人。”
“他可怜你,你也开心?”
折竹抬起眼帘,隔着一道屏风,在最朦胧隐约的光线里与她相视。
“觉得我可恨的人很多,怜悯我的只有他。”
商绒不知该如何向他解释自己过往这十五年,究竟都在听些什么看些什么,又在忍耐些什么。
若当初晴山先生不曾与她的父王吵那一架,他也许还在玉京的朝堂,也许,他也入了宫做她的先生,教她读书明理。
可是她的时运,好像总是差了那么一点点。
觉得亲近的人,都离她很远,觉得惧怕的人,却偏偏那样近。
商绒也不知屏风后的少年为何不说话,她想了想,又说,“折竹,你也不一样,虽然你是因那两卷道经才救我,可我跟着你的这些天,与你吃过肉,也喝过酒,你对我真的很好。”
室内寂静无声,商绒几乎快要闭上眼睛,可是忽然间,少年的嗓音如同泠泠的雨水般:“只是因为这些,你便觉得我好?”
“嗯。”
商绒的眼皮还是压下去,她的声音又轻又缓:“这些就已经很足够了,够我记得你很久很久了。”
她的呼吸趋于平缓,少年久坐在屏风后纹丝未动,他的手指触摸着腰间的剑柄,微垂的眼帘在并不明朗的光线里遮掩了他的神情。
“傻不傻。”
他的声音几乎比她的呼吸声还要轻。
敲门声忽然传来,少年清隽凌厉的眼眉微抬,门外映出一人佝偻的影子,紧接着便是苍老的声音传来:“公子可在?牢里已有消息递出。”
少年站起身,却隔着屏风察觉到那个睡去的小姑娘已然惊醒,他索性绕过屏风去。
阴影笼罩而来,商绒迷迷糊糊地抬眼望见他的脸。
“梦石还不算笨,我现在要出去一趟,你不能见官,明日便不要跟随岑照去官衙,”
他说着,见她的眼皮又禁不住未散的睡意要压下去,他便伸手戳了一下她的脸,如愿见她又睁开眼睛,他卧蚕的弧度稍深,“等我回来接你,听见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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