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
张沧匆匆而至,于殿外请示道,“刑部和大理寺的几位大人已至,为将刺客送去哪个监牢问审之事争执不下,特来请王爷拿主意。”
闻人蔺以绷带将赵嫣的腕子包扎好,修长而霜白的食指随着绷带的缠绕而一松一压,沉沉道:“让他们闭嘴,就地问审。”
“在这儿?”
张沧讶然,见闻人蔺不耐睨过眼来,忙躬身抱拳道,“是!
卑职这就去!”
就地问审也好,省得中间转运押送出什么纰漏。
赵嫣以未受伤的手托着下颌,目光随着闻人蔺上药的动作轻轻移动,轻声问:“稍后会审刺客,我可以去旁听吗?”
闻人蔺悠悠剪断多余的绷带,方抬首看她。
“殿下今日生辰,不宜见血。”
闻人蔺的语气很温和,温和到足以掩盖眸底倾涌的一丝杀意,“本王审讯犯人的时候,并不好看。”
一年一次的吉日,她只需干干净净、开开心心的过完就好。
闻人蔺走后,赵嫣又在主殿坐了会儿,一是听从张煦的建议观察那道轻微的擦伤有无中毒反应,二是为了方便留意审讯刺客的动静。
隔壁园子里隐约可闻刑讯官的呵斥声,然而回应他们的只有沉默,最后不知是谁无奈说了句:“这刁奴不愿开口,再磨蹭下去也不是办法!
肃王殿下,您看……”
凌乱纷杂的脚步声后,便是长达两刻钟的死寂。
树影于窗纸上摇曳,阳光正好。
赵嫣甚至未曾听到什么酷刑加身的惨叫,只闻一阵镣铐窸窣,那太监的声音陡然变得急促破碎起来,几乎是尖哑地求饶道:“我说……我都说……饶、饶了我!”
有什么粘稠的东西呛入气管,行刺的太监又咳又喘,含混不清道:“是雍王……是雍王让我做的!”
一阵哗然。
不稍片刻,李浮自外头悄声进来,禀告道:“殿下,都问出来了。
据说这太监唯一的亲人捏在雍王手中,故而受命前来行刺……奴方才去问过掌事,此人确实有个姐姐在雍王府上为婢,前两日无故失踪,想来就是因此事而起。”
闻言,赵嫣面上没有一丝意外。
前不久,赵嫣以摘星观坍塌之日活捉的那名死士为饵,引幕后之人灭口。
第二日夤夜,果有狱吏趁机下手,将死士伪装成突发急症的模样毒死于牢中,所用之毒竟与谋害程寄行的一般无二。
孤星得了她提点,并未打草惊蛇,一路暗中尾随那名狱吏,折腾数趟,直至昨日才顺着这条线摸到了与其接应之人。
竟是雍王府的一名方士。
雍王叔与其子赵元煜不同,行事极为低调,最多就是迎合皇帝兄长的喜好道袍加身、炼炼丹药,鲜少参与朝政之事。
他若为了半本账册来行刺太子,不太说得通。
除非,还有别的隐秘缘由。
赵嫣原本想着,若幕后主使真的是雍王叔,以他韬光养晦的性子,短期内应不会再动第二次手。
谁知第二次行刺来得如此之快,带着破釜沉舟的决绝,急躁得反常。
赵嫣捻了块酸枣糕,咬了一口,凝神回忆神光教账册中的内容,试图找出蛛丝马迹。
雍王世子炼丹所需的大量烛蛇香腺,皆是从神光真人手中所得。
虽是勾结大罪,可雍王世子伏法,雍王叔完全可以把他自己摘出去,不必铤而走险……
这十天内,或许还出了别的什么事。
思及此,赵嫣抬眸对李浮道:“你去告诉孤星,让他继续盯着雍王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