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老汉惶恐的看了一眼身后,那个寨子已经远在十几里外,便是天色不黑,也决计看不到了,何况是这个很快就会伸手不见五指的荒山野岭?
林封谨先拿过水囊给马儿喂了水,然后从车厢里面拎出来了两个半大口袋,里面全部都是炒黄豆,然后往口袋当中加了一把盐,递到了拉车的两匹马的嘴边,这两匹马儿立即打了个响鼻,贪婪的吃了起来。
“最近的寨子在哪里?”
黄老汉咽下了一口唾沫,恢复了理智的他恭敬道:
“就是我们背后那座。”
林封谨皱着眉头一挥手:
“那个鬼地方确实邪气森森的,我也不想回头,我指的是前面路上的寨子。”
黄老汉苦着脸道:
“最近的一个寨子也有五十三里”
林封谨叹了口气,马儿温软的舌头舔在了他的手心上,不停的卷走香喷喷的炒黄豆和盐巴,因此有些暖有些痒。
这种情况下林封谨没有做什么主张,而是去询问了专业人士。
“林德,你觉得现在我们应该怎么做?”
林德十分麻利的从马车上跃了下来,丝毫都看不出他已经断臂。
对于林德来说,马这种生物在他的生命至少某个阶段占据了极重要的地位:是交通工具,是朋友,是玩具,也是食物,也是床,也是凳子,甚至可以是聘礼他完全就是在马上长大的,所以林德靠近这两匹马一摸,便很干脆的道:
“如果放血,那么天亮前赶到下一个寨子是没问题的,当然前提是马儿一路上没有失蹄。
一歇下来马儿必死。”
“如果不放血呢?”
林封谨道。
“顶多走八九里地吧?”
林德很肯定的道:“毕竟它们今天白天都拖着我们走了六十来里了。”
黄老汉迟疑了一下便道:
“前面再走两里,会有一条岔道,岔道尽头三五里本来是一个汉人的村子,可惜几年前已经荒弃了,不过顺着岔道走一里,应该是有一座供奉当地傝神的庙子,我上次见到那个庙的时候,还在里面躲了一阵撵脚雨,今天进去住一晚上应该没有什么问题。”
傝神乃是当地硐民信奉的邪神,就仿佛是北方的黄大仙庙一样,林封谨却是听清楚了“应该没有问题”
这六个字,疑惑的道:
“应该?”
黄老汉苦笑道:
“我是两年前进去避雨的,而且当时是白天,在里面避雨的还有一群当地的硐人,看他们的样子很是有些紧张恐慌的样子,可惜问他们却是什么话都不肯说,雨势一小马上就匆忙离开,似乎很忌讳什么东西。”
林封谨看了林德一眼,还有在后面跟随的四个默不作声,膀粗腰圆的家丁护卫,笑了笑一下道:
“就去那里吧,今天晚上多半要落雨下来,这个时节不要说人,就是牲口淋一夜雨也非得躺下。”
一干人打着火把又整整跋涉了接近一个时辰,才到达黄老汉所说的那一座傝神庙。
区区的三里路之所以会走这么远,那是由于通往庙宇的岔道已经被荒弃成了一条羊肠小道,似乎都是由鸟兽之类踩踏出来的,若不是仔细辨认还真难发觉。
此处汉人与硐人混杂居住,所以信仰也是十分复杂,这座傝神庙修得倒还算坚固,正殿后殿一共三进,至少说明它的信徒在这附近还是众多的,否则的话,一个神龛就将之打发了。
这里荒郊野外,林封谨不能不多加小心,所以在进庙之前他深深的嗅了嗅,眉头顿时皱了起来,有心不进去呢,但是四野茫茫,却是没有比这更好的去处了。
只是若在这里留下,只怕今天晚上也不得平静。
不过如今的林封谨也不是那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少年,这个时候,远方的风声也急促了起来,倘能似白日那样的仰望,便一定可以见到漫天的乌云阴沉沉的压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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