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渐渐习惯唐棠的急性子。
一个人急,总得有另一个人慢下来。
他耐心从床边的沙椅上找到她的外套,给她的肩膀搭上后,才终于坐下。
“刚开春,海风容易感冒。”
空气中飘来几阵清咸的海风味,吹得人后脊微量,唐棠收敛起想要婉拒的话,默默拢了拢外套。
坐下后,庄邵眼神颇具玩味,摩挲着扶手问:“昨晚生的事情不少,你是说哪一件?”
唐棠身体一僵,轻咳一声。
她怎么可能听不出来他的话里有话?
昨夜她又是主动撩拨,又是刻意下套,浑身解数都使上了,却又灰溜溜作罢,回屋倒头大睡。
不管从哪个角度看起来,她都是板上钉钉的感情骗子,只管点上火星子,火苗扑起来后跑得比谁都快。
“那个倒是也可以之后再议,况且,也不是非得……是吧?”
唐棠说罢,强作镇定抬头。
她刚一抬眼,蓦然就撞进庄邵那双墨色眼眸,深邃又隐晦不明。
“这么快就想反悔?”
唐棠微微怔住。
两两相望,眼神就这么赤恍恍相接。
早春微风煦煦,与夜晚时的海浪声不同,两人如今相隔好几米,不用咬耳朵俯胸膛,她依旧能清楚听到彼此隐隐的呼吸声。
她甚至能听见庄邵手指摩挲木椅把手的嘶嘶声。
那双手指骨节分明,抚摸时轻柔又渴望,就犹如昨夜替她扶起滑落的肩带时的场景。
她忽然意识到,昨夜温存撩拨,临门时退半步的人不止她一个。
装什么老手?
还不是和她一样。
唐棠来了兴致,想要在聊正事之前再逗一逗平时不苟言笑的大boss。
她从床上起身,披着外套往庄邵的方向走去。
一步两步,像是小猫。
两人的视线紧紧贴合,唐棠清清楚楚看到他微微抬起的下颌,还有那双如蒲扇般颤抖的睫翼。
走近他跟前,唐棠将手指搭在他略微僵硬的肩膀上,游移半寸,指尖停留在他的耳廓下方。
她弯唇一笑,语气明显是在开玩笑:“这么急的话,那要不现在补上?”
黑眸旋即生出光彩,眸底星星点点的碎芒迅蔓延至眼角,又在触到她眼里的打趣意味时,快收敛,最终化作一贯的平淡与冷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