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昭凌这一路走来,见过太多的死人,莫说三起命案,就算一日死上一户人,他也并不觉得稀奇。
那些闹饥荒的城镇,一日都要死上不少人。
没有人会去探查他们究竟是病死的,还是被人杀死的。
脑海中一闪而过的,是他遮着口鼻,越过满地腐尸向前行进的画面。
谢昭凌垂眸看着他反复练习的字,搁下了笔。
乔姝月把头埋进臂弯,声音闷闷的:“阿凌哥哥,若我说我做了个预言梦,你信吗?”
被她唤了许多遍哥哥,他还是没能坦然接受。
谢昭凌耳根微热,几乎没有犹豫,“信。”
乔姝月猛地抬头,满眼震惊,“你竟这么轻易就信了?”
“为何不信?”
谢昭凌淡淡反问,将写满的纸拎起来抖了抖,晾干墨迹后,放到旁边的一沓中。
他的家乡巫蛊之术盛行,什么稀奇事都听过。
就连他自己身上也带了些特殊,即便他曾嗤之以鼻,但养母喝了以他血为药引的巫药后,确实有在好转,他不信也信了。
更何况他逃出去后,他们也不肯放过他,千方百计要将他抓回去。
谢昭凌没办法欺骗自己他和旁人是一样的。
乔姝月这样菩萨心肠的人会被上天眷顾,赋予异于常人的能力,再正常不过。
而像他这样的……
袖子处传来拉拽感,谢昭凌思绪中断,他低头,看向袖口那只肉乎乎的小手。
“那我就同你直说了,我梦到二哥会被当成替罪羊!”
被人设计,被人陷害,牵扯进那个特意用来栽赃的,第四桩命案。
谢昭凌神色微凛,眸光深邃,“你想让我如何做。”
只要她开口,他就没法拒绝,毕竟他还欠着她。
乔姝月弯了弯眼睛。
……
天色渐晚,西市街尾,好戏开场。
台上歌伎乐伎弹着唱着,谢昭凌坐在街上露天的茶铺里,心不在焉地喝着茶。
“都怨你,磨磨蹭蹭的,没抢到好位置!”
距离茶楼大门最近的一公子哥抱怨道,“如今风声鹤唳,天都黑了,街上怎么还见这般多的人啊,挤死了。”
友人笑呵呵地道歉,又道:“你是说月前那几个死人的案子?有什么可担心的,死的都是女子,和咱们半点边都不沾。”
公子哥道:“怎么不沾?就说刚死那位,可是咱们西京最擅琵琶的乐伎,上回咱还一起去听她的场呢,你忘了?”
友人击响手中折扇,回忆道:“竟是她吗?咱们是……是五日前去的悦泉楼?那她……”
公子哥面露不忍,可惜道:“转日便死了。”
“大理寺还找我问话来着,没找过你吗?”
友人茫然摇头,“未曾有人找过我。”
“那可能是还没轮到你吧,我也是昨日才被大理寺的人问了两句话。”
友人先前只觉得那些命案离自己很远,所以就算旁人提起,他也兴致寥寥,眼下知晓自己与死者有过接触,也有了谈兴,“那头两位呢?”
“头一位是悦泉楼里的一位卖艺的姑娘,第二个是一个女扮男装的千金,听说是生辰那天偷溜出门玩的,不知怎么被人盯上。”
“哪家千金?”
公子哥环顾左右,压低声:“前两人死时,这案子还在刑部手里,我是听刑部当差的兄弟说的,好像是叶宰辅家的姑娘,因这事不算光彩,叶家人嫌丢脸,所以秘而不宣,一直压着消息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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