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桃有几分心虚,总归不能说她对他的祖母大不敬,还凶巴巴和他祖母说一句顶一句吧。
她磕绊道:“就问了点好我说好,她也说好。”
嬴政凛冽的眼睛能够洞察出朝堂中任何的波澜,何况是朝夕相处的身边人。
见她不肯说,也不多问什么,只牵了她手:“不说就不说,说来这事寡人还得多谢桃桃。”
华阳夫人肯放权,秦国也能减少很多动荡。
白桃挠了挠他的掌心,“唔,不用谢,我也是误打误撞。”
嬴政勾出明湛的笑意:“嗯。”
“我刚刚去华阳太后的栎阳宫,路上瞧见一片红通通的花,那是什么花?”
“那是梅花。”
“我瞧着真的好像啊。”
“像什么?”
“像”
我的爪子印。
墙角的梅花在凌寒中独自盛开,一树叠一树,一朵压一朵,一瓣一风吹,在冰雪中是亮人眼睛的美景。
不过对于其他的人,这场隆冬过得格外的漫长和难挨。
不仅对于咸阳城内衣食富足的贵族,更是对于秦国的脚夫布衣士卒。
六个月的隆冬,持续足足半年,何况寻常百姓屯粮不在家居,而在山洞石窟里面。
如此暴雪,封山几何,崎岖几何,更是冻死饿死又有几何。
这种乱象,老秦人人心惶惶,称之为“天遣”
。
吕不韦上奏:开放粮仓,救灾。
嬴政:驳。
乍看吕不韦宅心仁厚,心系百姓安危,但是秦国以法立国,自有一套成熟的体系,不是他这种外来之臣能够道也。
秦法有云:治灾不赈灾
秦国以军功自立,老秦人都以军功为安身立命之傲,若是依相国之令行事,如此无偿救灾,那岂不是让那些立功之士无立足之地,老秦人奋发向上之心岂不是变淡,铁杵般的秦法岂不是乱个干净。
邃:驳。
可并不是只驳,毕竟生民是国祚延续之本,嬴政只全权让李斯颁发相对的法令,率领众郡县凝集一心,修筑被压垮的房屋,疏通山路,共赴难关。
但如此奇怪的天象,到底是冻死饿死无数。
有官吏记载。
秦王政二十一年,大雨雪,深二尺五寸,大凶之年。
被隆冬折磨的几欲窒息的老秦人终于迎来了开春,等待他们的是翻土,播种,迎接新的一年。
俗语说瑞雪兆丰年,他们都在心里殷殷期盼着能够减少战乱,家里的妻儿老小能够在今年年末的时候吃碗饱腹的饭。
心里踏实了,咸阳城的街道里也在流动。
人群的攒动终给咸阳城带来几些蓬勃活气。
不过一堆拿着竹篮买新种的老秦人,现在却纷纷拿着竹篮不动弹。
只因他们注意到了人群中出现一个长得诡异的男人。
这个男人赤着脚,踩着薄冰也不怕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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