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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话间,玉朴由内室踅出来,唐姨娘忙将孩子递回给奶母,走到他身后跟着,一行人又浩浩荡荡出了灵堂。
月贞将人送至廊下,赶上琴太太屋里的丫头来叫,便整理衣裙往那屋里回话。
因为停灵至尾,宾客零落,琴太太得已喘息。
晨起打点好回雨关厢的细软,现下得空歪在榻上,笑着招呼月贞在对榻坐,“你见着二老爷了?”
“才刚见着了,二老爷领着四姨娘与小虔哥到灵前给咱们老爷烧纸。”
闻言琴太太立时来了精神,撑坐起来,“那四姨娘果真跟着回来了?相貌如何?”
那副笑脸俨然是看热闹不嫌事大,也不知她到底是想瞧霜太太的笑话还是四姨娘的笑话,想来谁的笑话都好,总之是别人的麻烦,不是她的。
月贞想了想,掂度着词句,“倒是年轻,相貌嚜,还算有几分姿色。”
“比你姨妈如何?”
这么问,大约是想瞧霜太太的笑话了。
月贞支支吾吾,有些不好说,“总归是要比霜姨妈年轻,瞧着比我大不了两岁。”
琴太太笑着瘪嘴,“那是自然了,不年轻,你二老爷娶她做什么,娶妾娶色,没听说男人纳妾,专找那些老帮菜的。
肯定身段也是比你姨妈好得多了。
那孩子呢?”
“孩子还小呢。”
大老爷走了一个月,这宅里就剩了琴太太是名正言顺的当家人。
她的人生算是迎来了空前的小圆满,有道是月满则亏,心里不免有点空。
于是她靠着刺探到的这一点新闻,在榻上展开无尽的联想——
她那个常年守活寡的姐姐,总算迎来丈夫归家,可丈夫却是领着幼子美妾回来的,不知姐姐作何悲喜?
姐姐老了,年轻时候的气焰化为一身软肉,恐怕是没脾气了。
她怀着幸灾乐祸的态度,哀其不幸地好笑起来。
彼时霜太太也笑着,笑里揉着一点尴尬,“过几日就要回乡下去,你暂且先委屈住在西边的几间屋子里吧。
要是住不惯,等回来了再腾挪。”
她坐在榻上,把眼歪上去看唐姨娘,莫名有些怕她的意味,“你看好不好?”
这倒委实把唐姨娘吓了一跳,实在想不到正经太太非但没架子,还有些做小伏低的态度。
她忙福身,“全听太太做主。”
外头一家子爷儿们并几位尊长开了席,玉朴将唐姨娘打发到后头来,传话给霜太太,叫她看着安顿这对母子。
夫妻俩犹未碰头,霜太太先要替他安顿他的小妾儿子。
不过也有一点好,她可以从这位唐姨娘的身上,参照出近年来他的喜好。
她的眼珠子灵活地在唐姨娘身上滚了一圈。
他的喜好未变,还是喜欢这样文文弱弱的女人。
她请唐姨娘榻上坐,“你几岁啦?”
唐姨娘依依将半边屁股挨在榻沿上,语调格外轻缓,“今年二十三。”
“噢,也不小了。”
眼瞅就奔二十五的人了,二十五,三十,三十一过,眨眼就能像她一样老。
霜太太在想象中获得点奇异的满足,和善地笑着,“是哪年跟的老爷呢?”
“就是上回老爷离家回京,在南京歇脚的时候我跟的老爷。”
噢,三年前的事,他到南京打个尖的功夫也不肯消停。
“那你是南京人?娘家是做什么营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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