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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碧蓝的海如今已换上浓黑的妆,望不到尽头,似黑洞,一次又一次向岸上扑击,每一下都吃掉些沙,吃掉些脚印,甚至连人都想吃掉。
那些沙和脚印,甚至那些人,都被带到了哪里去,谁都不知道。
“我唱歌给你听吧。”
夏明晗吐出口青烟,对着空气笑笑,“你想听什么?我唱给你听啊。”
“那就唱你最喜欢的吧,好恶劣的一首歌。”
《恶劣人生》。
夏明晗起了个调,唱了没几句就只是在轻哼了,这首歌词曲都是阿觉包办,他已记不清歌词。
其实《恶劣人生》的曲子很早就完成了,只是填词费了阿觉许多功夫,在车祸发生前一周才完成,原本计划在那场演出后制作成单曲在线上发布。
只是造化弄人,一段恶劣人生再无人知晓。
濒死时的记忆似乎最为顽固,车子倾翻入水前的那一刻,夏明晗恰巧在练习这首歌,它在他脑海中挥之不去,以至于在医院里休养的那两个多月他想起歌,想起音乐,第一反应就是把它唱出来。
护士给他换点滴时他唱,吃药之前也要来上两句,曾晓文去看他时他也拽着他没完没了地唱给他听。
曾晓文评价过这首歌。
好难听。
他说。
曾晓文还评价过夏明晗在心理医生面前的表现。
装模作样。
他说。
心理医生是曾晓文找的,姓李,总是戴一副金丝边眼镜,很像电影里的人。
夏明晗住院时,李医生每周都来医院看他,夏明晗出院后,曾晓文每周都开车送他去李医生的办公室,大半年疗程下来,他再也记不起怎么唱那首歌了。
夏明晗一拍脑门:“都怪李医生啊,我本来记得歌词的,都是他啦。”
他害他忘记了那些词,不怎么快乐的歌词,曲子也很抑郁,阿觉用木吉他自弹自唱过一次,是个愁闷的爱情故事,高歌无望的爱。
一个恶劣的人小心翼翼地活着。
夏明晗停了会儿,又点上一根烟,吞云吐雾一番才继续唱下去,最后那句歌词似乎是夹杂了英文,反正夏明晗是想不起来了,连哼带唱草草了事。
夏明晗数了数剩下的烟,把烟盒和打火机抓在手里,从石头上跳了下来。
他俯身吻了吻那石头粗糙的表面。
“再见。”
他闭上眼睛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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