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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
段行洲仰面大笑,“起床、起床!”
他嚷道,“好歹你我救了方白帝一命,白帝城定要大肆宴请,你再拖拖拉拉,岂不是耽误了晚饭?”
话音刚落,王迟便在门外道:“两位爷可曾起身了?庄主备下水酒,请两位前往。”
段行洲自觉料事如神,洋洋自得,衬得他面上神采飞扬,更显丰神如玉,他带着铁还三随王迟一路前去,眼前是柯黛的院子,在幽深的林中独立。
虫鸣鸟啼到了晚间都默契地为小院的主人息止,只有晚风摩挲树梢的声音。
“啪。”
是棋子敲击在棋盘上的清脆的声音,接着是三四人哄地一笑。
还未走近院门,便见天井的桃树上挑着一盏孤灯,寒央从那灯下的棋盘边站起身来,微笑道:“又输啦。
毕竟下棋的机会太少了。”
寒央说这话时很寂寞,就像今晚淡白几如烟尘的一钩弯月,和风轻拂之间,似乎就能将她从尘世吹去。
铁还三的心境就随她的语声缥缈起来,一时没有去在意她对面的棋手又是什么人。
直到一只翠色的衣袖在棋盘对面闪了闪,他才与段行洲互望一眼,均在猜想方白帝的棋友会不会就是那个神秘的客人。
院门就像轰然关上了似的,阿傩突然转身挡在门前,看到铁还三时,突然阴沉下了脸,阴郁的神情出现在阿傩这样的汉子脸上,更让人平添惊悚。
“阿傩,不得放肆。”
寒央在内喝止。
阿傩只是哼了一声,便闪开路来。
“请。”
王迟让在一边躬身。
因此段行洲与铁还三便可一览无余地望进天井,桃树底下负手站着一个高挑的翠衫青年正望着桃花的落英出神,听见段行洲与铁还三的脚步声,侧过脸来微笑。
眉峰轩朗,双眸里镇静得没有半分波澜,因此嘴边的笑容就似天生刻画在面庞上,像一抹永恒的安宁。
这安静的神情却有股汹涌的力量,将铁还三的思绪搅得天翻地覆,脑中一片混沌,慢慢地抽了口冷气。
——皇帝?
那眉眼唇颊,没有半点差别,分明是皇帝突然出现在这里——铁还三向前不自觉地迈步,而身边的段行洲好像并没有认出眼前的人来,脚步依旧拖拖拉拉、懒懒散散。
“段兄。”
寒央在一边拱了拱手,语声多带敬意,“介绍个新朋友给段兄认识。”
那青年看向寒央,在他转过身来的时候,铁还三终于得机看见他面庞靠近左边鬓角处,一道鲜红的印记似乎落红沾在脸上——无名的红花展开三片火焰般的花瓣,像三道阴郁的怨灵纠缠在一处。
这青年的安静就像驻留在皇帝身边的影子,而这个烙印彻底将这青年从皇帝的影子里割裂了出去。
“我是颜焕。”
青年没有用到任何谦辞,念书似地道。
铁还三听他的声音,便知他就是那夜与柯黛在屋中缠绵之人,难怪觉得他的声音似曾相识,原来是和皇帝的语声非常相像。
虽然不知为什么天下还有一个与皇帝长得一模一样的人,但既知他不是皇帝,铁还三终于能将目光从他身上挪开,看了看寒央。
寒央今夜仍着一袭白衣,只是将黑发挽成两条乌黑的辫子,垂在消瘦的肩头,发丝围在她的脸庞周围,更显她双目幽深得如同即将来临的黑夜,有股秋水般的清凉气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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