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京某处隐秘的地下实验室中。
一尘不染的银灰色合金构成了这间实验室的四壁,光滑的地板之上摆放着各式各样的生物领域机器,在实验室的中央则矗立着一个两米高的柱状培养皿。
培养皿中装着晶莹剔透的液体,液体如血液般深红。
一个沾满血污的头颅孤零零地悬浮于液面之上,如蛆虫般的肉芽争前恐后地从脖颈的断裂处涌出,伴随着生长的森白骨骼,不断重构着人形的躯体。
“陈君,给我一个不杀你的理由。”
一个身着西装革履的男人,走到了培养皿前。
他挺拔如山的身躯遮挡住了从天花板照下的灯光,如古希腊雕塑般棱角分明的脸庞隐没在了背光处,看不清脸上的神情。
培养皿中的头颅挣扎地睁开了眼,眼神中充满了毫不掩饰的戏谑。
“奥丁,你我之间何必要这么遮遮掩掩,试探来试探去?”
“你是一极端的利己主义者,利益至上是你的座右铭,如果我对你没有用的话,那么你怎么会把我带回这个实验室?”
“如果我对你有用的话,那你又怎么会杀我?”
陈君的嘴角上扬到了一个颇为夸张的弧度,使得他脸上已经结痂的血污纷纷掉落。
奥丁并没有因为陈君的态度而恼羞成怒。
他冷笑了一声,直接拔掉了培养皿的电源线,淡金色的瞳孔中放射着森冷的光芒:“陈君,不要太自作聪明了。”
“我确实是个利益至上的人,但这并不意味着理性始终占据着我大脑的高地,确实对我还有用,但为什么我就不能杀你?”
“你如果有你以为的那么聪明绝顶的话,又怎么会被路麟城那个乳臭未干的小子夺了末日派的领袖之位?”
说到这,奥丁晃了晃手中的电源线,语气揶揄:“没有这个培养皿的帮助,你身体内的世界树成分不用五分钟就会将你抽成一具干尸。”
“当自己的性命掌握在他人手中之时,我劝你还是谦逊一些,陈君。”
听着奥丁的话语,陈君脸上的笑容逐渐消失。
他的眉头深深地皱起,看向奥丁的眼神中充满了恶意与愤怒,但最终还是回归了如深潭般的平静。
陈君深吸了一口气,低声开口:“你想知道什么,奥丁。”
“这样才对嘛!”
奥丁用手中的电源线,将培养皿的玻璃外壁敲得乒乓作响。
“我想知道的东西其实还是蛮多的,不得不说在所有龙裔之中,你都算得上是出类拔萃的那一批,甚至像是康斯坦丁、芬里厄和耶梦加得这些残废的龙王都比不上你。”
“所以我就有些纳闷了。”
“你费心费力了几十年,付出了包括血亲在内的一切,只为一步一步地往上爬,但为什么你现在会如此忠心地当尼德霍格脚下的一条狗呢?”
奥丁拉过了一张椅子,坐到了培养皿的前端,金色的云烟在他的眼中悄然翻涌。
听着奥丁的问题,陈君缓缓闭上了眼睛,陷入了沉默之中。
片刻之后,他才慢慢地睁开了眼睛,灿金色的瞳孔恢复了原本的浅褐色。
“像你这样生而强大的生命,怎么会理解弱者的悲哀?”
陈君将之前说与周轩的话语重复给了奥丁,但这次他的语气中没有了浓浓的自嘲。
只有无法掩饰的无奈与痛苦。
奥丁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陈君,示意他接着往下说。
“末日派中记录着我背景和出身的资料,你应该看过那份档案,但那寥寥几行的白纸黑字,怎么能阐述清楚那段岁月的恐怖狰狞?”
陈君眉眼低垂,语气很是沉重。
“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天大旱,粮绝收,饥民易子而食……”
“在后人看来这些只是已经生的悲剧,但对生活在其中的人来说,这都是重逾泰山的洪流与悲怆。”
“在我母亲出生的那个年代,可怕的饥荒席卷了她的家乡,人命还没有一口糙米值钱。”
“应该说一开始我的母亲是幸运的,因为长相清丽的缘故,陈家的老爷用八两精米买下了她当丫鬟。”
说到这,陈君抬头看向了奥丁,眼神中充满了毫不掩饰的嘲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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