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瑶听夫君提起自己的长徒凤仙源,嗔了何子明一眼,风情极为动人,“但这位顾娘子也不差,她小小年纪,功底上稍稍差了些,但灵性和悟性都是极不错的,听说她从前在宫中时跟着梅妃学过一些底子呢!”
浮子在池面上轻轻动荡,涟漪波心散开,卫瑶瞅见了,忙喜道,“有鱼了。”
何子明猛的回过神来,提起钓竿,一条流线形的梭鱼在空中划起一条弧度,不知怎的,却又随钓竿落回到水中,挣开了钩子,优哉游哉的游开了。
“哎呀,可惜了。”
卫瑶瞧着溜了钩的鱼儿,扼腕可惜道。
何子明静默了片刻,道,“刚刚手抖了一下!”
“阿娘,这位卫师傅和宫中的太妃师傅画的画都很好看呢!”
公主的七宝宫车驶过长安街市,阿顾坐在车中,“长安城中有这么多大家夫人,会画画的也不止卫夫人一个。
为什么你要我拜这位卫夫人学画呢?”
公主笑着道,“你若是还在宫中,自然还是跟着太妃学画。
只是如今既然出了宫,太妃又不可能出宫教你,自然得另找一位教画画的老师了。
这长安城中会画画的夫人确实不少,这位卫大家却是名门出身,你跟着她学画,是最好不过了!”
阿顾点点头,“阿娘,我听你的。”
阳光从车窗中射进来,照在阿顾的侧脸上,阿顾笑靥无邪,青葱没有一丝烦恼滋味。
公主瞧着女儿无邪的侧脸,心中却泛起一丝忧虑。
阿顾今年已经十岁了。
御医调养了这么久,她的腿依然没有起色,自己不肯放弃的同时不得不开始接受女儿可能会腿一直好不起来的局面。
那么,她的婚配就会成为一个问题。
大周亲王之女可得一个县主封号,以自己的身宠,阿顾到了及笄之年,应当至少能得一个县主的封号。
但就算如此,长安真正的权贵人家如何能选一个父族仳离,本身又不良于行的儿媳妇。
若是自己肯降低要求,自然也会有看重阿顾的身份和攀附圣宠的人家过来提亲,可是,阿顾可是自己捧在掌心中的女儿啊,这些动机不纯的人家,自己又如何看的上呢?
七宝香车声音碌碌,从热闹的东市中穿行而过,公主心思重重,放下帘子,手上臂环磕在车窗上,一粒硕大的米色明珠从上头滚落下来,落在地上,滴溜溜的滚到街道一边。
一名十二三岁的少年忽的从背后追过来,拦在七宝香车之前,御人吃了一惊,急忙勒马停住,扬声问道,“小鬼,想要做什么呢?”
车厢猛的停下,公主身体微微前倾,稳住了后,扬眉问道,“这是怎么了?”
御人回头答道,“禀公主,忽然冲出来一个少年,在前头拦住了马车。”
公主掀开车帘,见一个十二三岁的男孩子站在马车前,身上穿着一件宝蓝色的圆领袍子,领口袖缘已经破损,鞋子也洗的发白,但看着收拾的颇为整齐,面容干净,一双眼睛十分精神,开口问道,“这颗明珠可是车里的贵人掉的?”
公主举起自己的右手,看着臂环上脱了一颗明珠,不由惊呼出声,“哎呀,我的臂环珠什么时候落了?”
“公主莫急,”
圆秀忙上前笑着道,“想来是刚刚那阵子车行颠簸,公主打帘子的时候不小心落到窗外去了!
好在这位小哥儿捡了送回来,奴婢这就下去接了回来。”
公主点了点头,吩咐道,“那位小哥儿捡了珠子没有眛下来,倒给我们还了回来,心思倒正,你多给他点儿赏钱。”
少年可见礼仪,见一个十七八岁的侍女从车队中出来,瞧着自己手中捧着的明珠,笑着道,“果然是公主落的走盘珠。”
这棵珠子足有龙眼核那么大,光泽没有一点瑕疵,放在盘子上可以滴溜溜的绕盘滚一圈,俗称“走盘珠”
,十分珍贵,虽然说真的丢了对于公主而言也不会记挂在心上,但是能够被人送回来,自然也是好的。
圆秀从少年手中接过明珠,笑着道,“多谢这位小兄弟将这明珠送回来!
这儿有二十两银钱,便算是我们公主赏你的谢礼了!”
桓衍抬头看着面前的少女,这位少女不过十七八岁年纪,生的脸如银盆,眸似银杏,身上的绫罗如水一样顺滑,不过是车中那位贵人的一个侍女,却有着这样出众的姿容,风姿矜然。
他和阿娘来长安投靠亲人,却不料亲戚早已远走,找不见下落,流落在长安街头,已经饿了三四天肚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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