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姑姑低头苦笑,论起来,她和金莺是太皇太后指过来的,在小娘子身边地位颇高。
碧桐往日里只有在自己面前应声景服的份,哪里敢大声说话?但这一次她们确实犯了错,碧桐又是代替小娘子发话,只得对碧桐低了头,应道,“奴婢知错认罚。”
绣春也应了降一等、责打掌心,罚俸三月的责罚。
阿顾坐在上头,瞧着阁中人众面上畏肃神情,心情一时也有些凄淡,低头瞧了瞧自己手中捧着的暖暖的枸杞红枣茶,忽然间无比的怀念起东都的无忧岁月!
永安宫偏殿帷幕低垂,内间龙凤纹帐施雕屏樱草卧榻上,玉真公主坐卧于其上,休养了一个下午,她的神色已经好转了许多,此时只着了一身寝衣,神情闲适,“……事情既然已经过去了,阿娘何必还放在心上?”
“哼,”
太皇太后回过头来,面上犹自带着不愉,“你这个小没良心的,为娘这般是为了谁?这宫中总有些魑魅魍魉,一心挑事,让人不得安生。”
玉真公主道,“往事我已经忘的差不多了。
其实今日见了这蝴蝶簪,也算不得坏事。
有些东西终究要面对,才能真正放下的!”
思及今日永安宫中的旧事,一双柳眉皱了起来,“只是,这八娘——”
“那个蠢货……”
太皇太后,眉毛一扬,声音扬了起来,“被她父皇给宠坏了,既不聪明,也没有一颗良善心肠。
之前我还想着,到底是自个孙女儿,费力教上一教,也能让她日后过的好些。
如今看来,竟是蠢的令人发指。
其实人蠢一些,爱争强好胜些虽然不好,也没甚大关系。
让人心凉的是:她为了设计阿顾,不惜让你犯心疾,置你这个嫡亲姑姑的身子安康于不顾。
小小年纪心性便这般薄凉,当真让人心寒!
是再也教不好的了!”
玉真公主唇角微微一欠,“皇兄当年疼宠八娘没有分限,却将八娘宠坏了!
若皇兄在九泉之下,看着自己最宠爱的女儿变成如今这幅心性,也不知道是否后悔?”
她转头看向太皇太后,见太皇太后神情不展,眼角眉梢有一丝别扭,“怎么?阿娘这是还有几分怜惜八娘?”
略一沉吟,已知其心,“哦,阿娘难道觉得八娘暗自里设谋,让我犯了心疾,固然不是个好的。
但阿顾事前明知八娘的谋算,却借势而为,顺水推舟,虽让八娘的坏心大白于众人面前,却也没有将我的身子放在心上?”
太皇太后没有说话,但面上神情已经说明一切。
玉真公主扑哧一笑,“阿娘你着实对阿顾太苛了!
我信阿顾确实不知道我见了蝴蝶簪会犯病这回事。
八娘自幼在宫中长大,知道此事不难;阿顾小小年纪流落在外,刚刚回来不过小半年功夫,从前从没见过我这个小姨,如何能知道我素有心疾的事情?再说了,”
她的脸微微沉肃,“你女儿痴长了这些岁数,虽一事无成,自问还有些识人看人的本事,八娘表演十分拙劣,让人一眼看透;阿顾委屈辩驳的话语,虽不见得假,但也见不得真,倒是最后留下来和我道歉的时候,是不可能假装的。
我可喜欢着这个外甥女,母后,你可不许给阿顾脸色看!”
“好了,就你贫,”
太皇太后瞪了她一眼,伸出指头,按在女儿的额头一推,“瞧你把母后说的,像个怪阿婆似的!
你虽是我亲生女儿,留儿也是你阿姐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我难道就不疼她?”
她顿了顿,望着玉真公主又问道,“只是,你真的不怪阿顾一分半点儿?”
玉真公主扬眉一笑,“怪她作甚!
她是姐姐唯一的女儿,单只凭这一点,我就舍不得怪她!
再说了,我瞧着她也不是个傻的,若是当真之前知了此事,必会暂退一步。
毕竟,想要揭穿八娘,日后有的是机会。
但说是伤了和母后的情分,便是再堆个十个八娘进去,也找补不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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