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入王家那扇沉重的朱红色大门,秀荷仿佛置身于一个全然陌生而又充满规制的世界。
这座宅邸,从外观上看,高墙环绕,琉璃瓦在阳光下闪耀着炫目的光芒,飞檐如同展翅欲飞的大鸟,威严而庄重。
然而,对于秀荷来说,这里却更像是一座无形的牢笼。
清晨,当第一缕阳光还在努力穿透厚厚的云层,王家的大院里依旧弥漫着一层淡淡的雾气。
秀荷躺在那窄小而硬邦邦的木板床上,睡梦中的她被一阵急促而猛烈的敲门声惊醒。
“新来的,还不快起来!”
丫鬟尖锐的嗓音如同一把利剑,瞬间划破了清晨的宁静。
秀荷猛地睁开眼睛,心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紧紧揪住,慌乱的情绪瞬间占据了她的整个身心。
她匆忙从床上爬起,身上那件打着补丁的粗布衣裳显得格外单薄,颜色早已褪去了原本的鲜亮,领口和袖口处的磨损痕迹清晰可见,仿佛在诉说着岁月的沧桑。
秀荷顾不上整理凌乱的头,用那盆冰冷刺骨的水匆匆洗了把脸,水的凉意瞬间穿透肌肤,让她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但此刻,她没有时间去在意这些,赶忙跟着丫鬟那急促的脚步,朝着正厅走去。
正厅里,王老爷和王太太正端坐在那雕刻精美的太师椅上。
王老爷身着一件绣着金丝的深紫色长袍,腰间系着一块温润碧绿的玉佩,玉佩上的穗子随着他的呼吸微微晃动。
他那宽阔的额头下,一双眼睛深邃而犀利,仿佛能洞悉一切。
他的脸庞圆润而富态,下巴上的胡须梳理得整整齐齐,透露出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
王太太则身着一袭华丽的锦缎旗袍,旗袍上绣着的牡丹鲜艳夺目,每一朵都绽放得淋漓尽致。
她的髻高高盘起,上面插满了金银珠宝制成的饰,在清晨的阳光下闪烁着耀眼的光芒。
她的脸庞白皙,却被厚厚的脂粉覆盖,试图掩盖岁月留下的细微痕迹。
她的嘴唇涂抹得鲜红如血,微微上扬的嘴角带着一抹难以捉摸的笑容。
秀荷低着头,脚步轻缓地走进正厅,心脏跳动的声音在寂静的厅内显得格外清晰。
她小心翼翼地屈膝行礼,声音颤抖却又清晰地说道:“老爷、太太早安。”
王太太斜睨了她一眼,那眼神中充满了挑剔和不满,冷哼一声说道:“哼,新来的,在王家,规矩可多着呢,你得给我好好学着。”
秀荷连忙点头,如同小鸡啄米一般,眼神中充满了敬畏和紧张,应道:“是,太太,秀荷一定用心学。”
王太太挺直了腰背,微微抬起下巴,开始滔滔不绝地讲述王家的种种规矩:“每日清晨,必须在鸡鸣三遍之前起身,先去后院的井边打水。
打水时,动作要轻缓,不得惊扰了府中的安宁。
打上来的水要先过滤,再分别倒入老爷和太太的洗脸盆中,水温要恰到好处,不能凉也不能热。
然后迅前往厨房,帮忙准备早餐。
老爷喜欢吃软糯的糕点,太太则偏爱清淡的粥品,这些都要牢记在心,不能有半点差错。
早餐时,要站在一旁恭敬伺候,眼睛要时刻留意老爷和太太的需求,不得有丝毫懈怠。
等老爷和太太用完餐,才能小心收拾碗筷,动作要轻,不得出半点声响。
在府里走路,脚步要轻若无声,不得疾行奔跑。
见到主子要立刻行礼,头要低至合适的角度,眼神绝不能直视主子。
说话要轻声细语,语气要恭敬谦卑,不得大声喧哗,更不能说些不得体的话。
还有,府里的物件,哪一样都珍贵无比,碰坏了一点,就算把你卖了都赔不起!”
秀荷听得胆战心惊,每一个字都像是一颗沉重的石头,压在她的心头。
她的额头开始冒出细密的汗珠,双手不自觉地紧紧攥着衣角,努力把这些规矩深深地刻在脑海里,生怕一不小心就犯下不可饶恕的错误。
早餐过后,秀荷跟着其他仆人来到庭院。
王家的庭院如同一个精美的园林,青石铺就的小径蜿蜒曲折,如同一条流淌的小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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