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卿一夜不睡,花了一晚上给自己做了个绣球。
天明之后,从她阁楼花窗底下经过的男子,如果被绣球砸中,那这就是姻缘。
绵绵秋雨过后,推开窗,景色如新,默然的几座白墙灰瓦的楼阁夹杂着一条曲径通幽的青石巷,从巷口深处飘来卖花女清脆的菱歌。
卿卿鼓足气息,抱着绣球来到花窗旁,屏息凝神伺机等待。
一片菱歌散尽,从湿润的稀薄的雾色中若明若暗地出现一道颀长的身影,远远地看不清,却一下子吊起了卿卿紧张不已的心。
那男子脚步沉稳,踏在青石板上,仿佛有叮叮咚咚的乐音,当他从青石巷中走近,来到花窗下,云雾被一缕红色的日光驱散少顷,如画俊颜如从蛋壳中被剥离而出。
白皙的脸泛着玉石光泽,一双修长漆黑的眉,如两道利剑直深深插进鬓尾去,初晨行来还泛着雾光的眸明润清朗,如月如星,鼻若悬胆,唇如施朱,身着的佛头青竹叶暗纹浮光荡漾的明锦广袖长袍,在风中随着脚步一浮一沉,如流云飞瀑般轻涌。
卿卿脸颊羞红地半阖上眼,素手一抛,将绣球从他头顶砸了下去。
作者有话说:
卿卿你做的绣球好几斤呀,要是柿子不会武功,开场卒。
第2章
谢律易容便服从地下黑市赢了一匹大宛天马,漫漫长夜阑珊,星斗收敛层云中,他踏着一弯如钩残月的碎影而归,路过长丰巷。
天色曈曚,雾气初开,这条走过了无数遍的隐蔽小路,今儿不知怎的,从头顶抛下一件物事。
依谢律习武之人的警觉,立刻便反应出有刺客。
他抬眸,一抹厉色从眼底划过。
但随之一怔。
掉落下来的不是什么暗器,更不是设想之中的流星锤、方天画戟,只是一个绣球。
意识停顿之际,那绣球精准地掉到了他的面前,撞了个满怀。
谢律兜着一只比鹦鹉尾巴还要五彩斑斓的绣球,再一次扬起眉眼。
花窗外柔绿的地锦爬了满框,身着晴山蓝罗襦大袖裙衫的女娘,半攀着窗框,衣袖垂下如水般轻盈的一幅。
卿卿羞得脸冒红光,想去看那郎君,但又不敢,因此欲拒还迎,含羞带怯。
谢律仰望那方花窗半晌,唇角浅浅荡漾开,露出一抹淡笑。
小娘子生得玉娇花柔,风情万种,怎么想不开,在这儿抛绣球招婿?
有意思。
但谢律拿着这颗被小娘子抛出来的绣球,并没有君子地上前归还,更没有认了这桩姻缘,他拿着夹在胁下,便好像无事发生,只是途径长丰巷凑巧捡到了一颗皮鞠而已。
卿卿不敢看,可是半晌也无动静,她心慌意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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