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昂走上去说,“我回来了。
有客人。”
男人露出笑容,开口夹着陈年的烟腔,“里面坐,吃点什么?”
小店还算干净整洁,周建问,“小宋,这位是?”
“我叔叔。
我爸妈不住这里,我现在跟我叔叔住。”
宋昂倒来一杯水。
男人叼着烟,“认识的?”
“周经理,我的领导。”
男人笑着把烟递上去,“领导好。
抽根烟不?”
周建摆手,“谢谢,不抽。”
“领导吃点什么?我去做。”
周建翻着菜单,“那炒个米粉吧。
要瓶纯生。”
男人掀了厨房帘子进去开火。
宋昂蹬蹬蹬也跑进去,爆裂的油声掩盖了两人的对话。
周建环顾四周,啧声摇头。
他也不是不知道下面这些员工有的白天光鲜亮丽人模人样,晚上屈身出租屋,三四个人挤在一个四五十平方米的小房子里掐着电表开空调。
他只是没把宋昂和着油腻发黄的瓷砖地板、沾水带泥的人字拖鞋和猩红色塑料灯联想在一起。
米粉炒好了。
周建三下五除二填饱了肚子,“不错,小宋你这叔叔手艺挺好。”
宋昂乖巧地站在桌子后,“经理喜欢吃常来啊。”
周建意思意思笑笑带过。
他可不敢常来。
快四十岁连烟都不抽的老好人其实常年混迹酒吧买人打`炮的事情他不能让公司的人知道。
他把钱包掏出来,“该回去了。
多少钱?”
宋昂连忙摆摆手,“不用了不用了。
伞给您准备好了。”
“不行,钱要给。”
周建看了看头顶的菜牌,抽了一张十块出来,“来,领导也不能吃饭不给钱。
伞明天还给你。”
他从宋昂手里接过伞,少年冰凉的手心擦过他的指尖。
周建心猿意马,连忙默念来日方长,也没忍住摸两把宋昂的脑袋,“好孩子,我回去了。”
周建走后晚上的生意才刚开始。
宋昂把刚买的菜送进厨房。
男人背对他认真地切着洋葱。
整齐利索的刀切声伴随着排风扇的嗡鸣,空气湿热,浓稠得粘人,洋葱的辛辣味仿佛一点即燃。
“你早点上去睡,别搞这么晚,明天早起上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