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萧父的忌辰,也很快就到了。
萧府阖府上下,皆身着白衣,萧父的亲眷也都来了萧府,夜色之中,萧夫人点燃三根线香,沉默着在萧父灵位前插上,她站立良久,脸颊已是一片泪痕。
还是一个亲眷将萧夫人扶下去,无非说“人死不能复生”
的话,但萧夫人只是痴痴看着萧父的灵位,眼泪簌簌而下,丝毫没有听进去这些劝慰。
眼见气氛如此凝重,阿妧和花堇等人穿着白衣,跪在队伍最后,更是大气都不敢出,萧让也点燃了线香,在萧父灵前拜了三拜,他站起时,脸上无悲无喜,更无一滴泪珠,竟仍是无比淡漠。
就好像他祭奠的,并非他的父亲一般。
流着泪的萧夫人见到萧让如此冷漠,她瞥了萧让一眼,然后咬了咬唇,将视线移开,再也不看萧让一眼,就如同那不是她的亲生儿子,而是一个陌生人一般。
萧修廉也泪湿了衣襟,他携妻妾拜祭了父亲,起身后,便来安慰萧夫人,这幅画面,倒当得起母慈子孝四个字,看到这一切的阿妧,竟怀疑是否萧修廉才是萧夫人的亲生儿子,而非萧让。
众人拜祭完后,萧让倒了三杯酒,在灵位前洒上,倒到最后一杯酒的时候,忽他听到一阵尖锐风声,萧让顿觉不好,他敏捷一躲,一支利箭,顿时射到萧父灵位之上。
萧夫人尖叫一声,扑到萧父灵位上,她抢过灵位,拔出箭,然后拼命用衣袖擦着上面污渍,吴钩回过神来,大叫道:“有刺客!
保护君侯!”
鹰鸢军顿时纷纷拿起刀剑,保护萧让,但萧府已不知从哪杀进百名死士,皆身着黑衣,手执刀剑,悍不畏死,向萧让杀来。
萧家亲眷和奴婢都惊呆了,众人四散奔逃,一时之间,哭叫声,刀剑声,打杀声,不绝于耳。
花堇拉着阿妧躲到柱后,她发抖道:“阿妧,咱俩不会武功,躲在这安全点……”
阿妧只看着在人群中厮杀的萧让:“君侯……”
花堇死死拉住她:“你去只会给君侯添乱!”
阿妧心急如焚,但也知道花堇说的是实情,她去只能给萧让添乱,她只好眼睁睁看着萧让执剑和那些死士对抗,她甚至看到一名死士拿刀砍向抱着萧父灵位的萧夫人,萧夫人跌坐在地,眼见萧夫人就要命丧当场,忽然萧让拿胳膊一挡,刀刃硬生生砍在他左肩上,鲜血喷涌而出,溅到萧夫人的裙摆和她怀中护着的灵位上。
阿妧只觉心脏都在这一刻停止了,吴钩等人都大惊失色,萧让剧痛之下,居然趁着刺客刀刃还嵌在他肩膀上未拔出,右手执剑,一剑挥出,生生将这个刺客砍成两截。
主将受伤,鹰鸢军同仇敌忾,都杀红了眼,个个以一敌百,得知消息的禁军此时也赶来了,片刻间,便将这些死士杀的干干净净。
萧让这才松口气,他虽重伤在身,却不愿在禁军面前示弱,而是用剑支撑着身体,吴钩忙扶住他:“君侯,我扶您回去……”
萧让却摇了摇头,他看向跌坐在地上,仍在拼命用袖子擦着萧父灵位上血渍的萧夫人,那是他的血,萧让对萧夫人伸出手,似是想将她扶起,但萧夫人却一把拂开他,然后咬牙切齿瞪向他,一字一句道:“你弄脏了我夫君灵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