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子杨泽坐在镀金浮雕八仙桌,微笑却不言语,神情大是轻松,丝毫没有大敌当前感觉。
趁空隙,他泡了杯热春茶,这种茶叶,价格极为低廉,却在边关风靡。
热水浇透玲珑茶叶,有一股香气扑鼻。
他品着滚烫的热茶,壶中沸水嗒嗒作响,仿佛客栈外一切与自己无关。
沐屏只觉得那股热水,莫名也浇透了自己。
欧阳卓穷途末路,原本想“大人物”
——宣大人的“私生子”
,如果肯出来说几句,说不定能攀上什么关系,这武散阶宣大人和游击将军据说还是有些情分在里面。
见杨泽始终无动于衷。
他常年跑江湖,知道这种事可遇不可求,转头与张横渠说了几句,张横渠摸着八字胡,眉头紧锁。
几个多年跟随的盐帮兄弟,望向窗外,向欧阳卓使了个眼色,单刀重重挥了挥,那意思是“要不要先动手?”
,这群亡命之徒,自然知道今日凶险。
欧阳卓摆了摆手,他心里跟明镜一样,阴长生这种江湖蟊贼,惹了就惹了,这石牌关守卫可不是好惹的,弄不好,谋反罪名扣上,那就再也洗脱不掉了。
阴长生眼角挑了挑,脸上露出阴柔,手中折扇轻晃,似乎这次稳操胜券。
不知何时,起风了,院中那棵怀抱粗的银杏树,沙沙作响,一片乌云涌上枝头,黑压压的一片。
四周墙上,牛角弓箭簇反射的火把星光,隐隐可见,如点点红火晃动。
葛老头手里握着旱烟袋,蹲在一旁猛吸几口,那烟袋中火花,在黑夜中忽明忽暗,身旁是死去不久的郭盛,那伤口血早已凝结,猩红一片。
嗒嗒嗒。
笔直的青石板路上,几匹快马疾驰,转眼间到了客栈门前。
马上一人虎背熊腰,手握铜锤,黝黑发亮,一看就是久经沙场。
那人座下一匹枣红马,柔顺的毛发,暗夜中闪着光芒,枣红马吃力的在原地转了几圈,才被那人拽住缰绳,看来这马背上那人极为沉重,正是守关的云骑尉史文熊。
副将石朴早已翻身下马,脸上肌肉扭曲,立在一旁。
他心中狐疑“不知史文熊和这私盐帮有什么交情吗?怎么突然也来了?”
。
边关上,官大一级压死人,没有战功底下人根本不服气,保不住什么时候就稀里糊涂掉脑袋。
石朴没什么战功,托关系硬塞到这鸟不拉屎的石牌关,弄了个云骑副尉,石牌关很多人自然不服气。
史文熊虽然表面称兄道弟,暗地里几个心腹随从,对石朴挤兑,他却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装作不知。
清高自傲石朴不得不低下头,绞尽脑汁,讨好史文熊,结果送去的银子,都原封不动退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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