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转向舫人,冷淡地道:“你们嘛,就比较傻,还敢擅动?这是神山,是我的山。”
舫人齐刷刷吸了口冷气,首领壮着胆子问:“你是神师?”
他们怎么也料不到,炸山竟然直接炸出一个神师,他们一直以为神师早已不复存焉。
“我不是神师,但是这却是我的山。”
林砧信口开河,同时心里默默希望神师知道之后被把他大卸八块。
但是大敌当前,他仍然一脸严肃地滔滔不绝:“神师走后,神山闭合,灵气内聚,凝结成山守,这就是我。”
“山守?”
首领怀疑地打量他:“左右你也是山妖。
既然神师已经不在,神山中一切丰裕,就让我们进去开采吧。
利后土万民——这可是神师说的。”
“想不到,你引经据典还挺有一套。”
林砧搓动手指:“很可惜,我不允许。
如果你们躲避危险,神山可以庇护你们,这是有先例的,但是你们今日来此,却是因为贪欲,这是羞耻与罪恶之源,我不会放你们进来。”
舫人想到会遭到神山的排斥,但是他们却没想到拦门的却是这样一个看上去文质彬彬而且喜欢讲大道理,夸夸其谈的人。
林砧杵在原地的说教显然没能打动这些人,他们想也不想就冲林砧发动了进攻,带火的箭头朝这个袖手的人飞去。
伊泄心使劲摇动江匪浅的衣袖,意思是让他想办法。
江匪浅的瞳孔猛然一缩,但他却沉住气没有动,就算他再不想让林砧只身犯险,他也明白林砧的脾气:这个人非得要一些活动筋骨的机会展现他的价值,不然这个人就会原地变成一个自怨年华已逝,不堪大用的老头子。
果然,林砧不负众望地抵挡了这批进攻,他忽然展开的双手中激射而出一条条冰凌,与跳跃的火焰相撞,空中散开白花花的水汽。
但这时候,他的眼中已经没了刚开始的兴趣盎然,变得冰冷,坚硬,堪比上冻的花岗石。
一推手,面前的水流像是被放了□□,轰然炸起几丈高的水花,这些水花劈头盖脸朝着舫人砸了下去,船上的人瞬间都掉进了水中,神道中一时回响着仓皇的叫喊声。
江匪浅在一边看得明白,林砧站在原地不动,复杂的目光遥遥注视着水中挣扎的舫人。
江匪浅将他的目光装在心里,细细拆解,终于解剖出了某些含义:怜悯,怜悯这些一辈子都不知道神师的伟力,只能在街头巷尾的坊间传闻中获悉一星半点关于神师的真实的故事,并将其当作笑话;愤怒,恼恨这些不知羞耻的强盗堂而皇之地进入神道,还要登堂入室,进入神山抢掠;讽刺,讥笑这些冤大头白白被最贪心的人当成了垫脚石,来到这个可以变得像梦魇一样的地方送死。
但是最后,所有的斑斓的情绪都化作一道纯白的光线,回归到林砧眼中,这个半神师微微叹气,用人能想得到的最平静的目光注视着这些哭爹喊娘的舫人。
“你们今天所做的事情,让我第一次知道了你们竟然能够愚蠢到这副田地。”
说着,甩袖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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