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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说着便觉得满嘴泛苦,脸上也带了几分苦相。
抄经倒没有什么不好。
若是得闲,秦素也很愿意在吴老夫人面前表现表现,为自己的孝名加些分量。
可是,现在的她哪能这般悠闲?
阿承乃是久病之身,养到现在仍未痊愈,秦素却急于了解秦彦昭的情况,直是等得心焦,每天心里都像有一把火在烧。
还有那个收买阿豆的麻脸老妪,秦素亦曾隐晦地向周妪打听过,却是无果。
秦府占地颇广,当年秦宗亮为复现颍川秦氏风光,花大笔钱财修筑了这幢豪宅,仅花园就建了五处。
阿豆只说那麻脸老妪是看守花园角门的,至于她守的是哪所花园的角门,阿豆却不知道。
秦素怀疑,那麻脸老妪根本未对阿豆实言相告。
所以,近来的秦素很是焦躁,偏偏吴老夫人又拘了她在房中抄经,她一坐下来便觉得两股像生了刺,抄不上几个字便要在心里急一急。
无人可用。
秦素现在面临的最大问题,依旧是无人可用。
阿栗来的时日尚浅,秦素并不了解她。
至于其她人,锦绣是头一个要防着的,剩下的几个不是林氏派来的,便是吴老夫人那边的,甚至还有一个秦世芳陪房的近亲,秦素如何敢用?
每每思及这些,秦素就觉得心火上浮,大冬天的也恨不得嚼冰咀雪。
此刻秦彦婉却拉着她说起抄经的事情来,她自然是一肚子的苦水。
见她的一张脸皱成苦瓜,秦彦婉便无奈地摇了摇头,回身向使女采蓝道:“拿过来。”
采蓝便递过来一只小藤匣,秦彦婉亲手接了,递给秦素道:“罢了,就知道你是个坐不住的,这些你先拿着,得空了我再送些过来。”
秦素接过匣子启盖观之,一时间喜动颜色。
那匣子里竟装着抄好的经卷,白绢上的蝇头小字风骨突立,字迹与她竟是十分相像。
“二姊!”
她抬头望着秦彦婉,又是感激又是欢喜,眼睛已经情不自禁地弯成了月牙。
秦彦婉看着她,蓦地心头一恍,竟觉眼前容光叫人不敢逼视。
她微微一惊,再凝神去看,秦素却已经低下了头,正将匣盖关牢了递给一旁的阿栗,待她再抬起头来时,那容光已经不见了,秦彦婉的眼前仍是一张黑瘦的脸,刘海长得快要遮住眼睛,神情寡淡,一如木雕。
秦彦婉定了定神,摆袖道:“可不能只谢我一个,这里头也有四妹抄的。
她害羞,便由我一并带来了。”
居然连秦彦贞都帮着抄经了。
秦素垂下眼眸,心情颇为复杂。
她的两个姊姊还真是雅致,竟用了这般委婉的方式,向她表达了歉意,以及感激。
秦素的旧疾是因何所致,又是何人耽搁的,整个秦府谁人不晓?而她与薛家郎君同归一事,如今业已传遍了青州城,府中诸人自亦尽知。
秦彦婉她们可不似林氏那般愚笨。
她们明白,若秦素果真对嫡母心怀怨恨,凭她这些日子表现出的聪明,她完全可以借着与薛二郎同路之机,不露痕迹地将腿疾之事透出来。
到那时,林氏苛待庶女的名声可就要传出青州,传进大都了。
可秦素却没有这样做,而是一直忍到了回府才“病发”
。
不论别的,只她这份识大体、顾大局的见识,便已叫人刮目相看了。
片刻间想明白了其中因由,秦素十分感慨。
她不打算对付林氏,那是因为林氏完全不值得她对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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