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起从前在江城工作的时候,今天已经好太多了。
那时候做的是民事业务,什么牛鬼蛇神都有,合伙人看中她年轻漂亮,凡是饭局都带上她,她机灵,酒能推则推,能装傻则装傻,好歹混了那么几年。
她太困了。
前几天工作忙,每天都睡不到六小时,这会儿还来这样喝一顿。
她想再这样下去肝大概会出问题,梁坤就是肝癌走的。
他是不是也喝了很多很多很多不情愿的酒?人生在世走这一遭,他闭眼前后悔么?
她想起了梁坤年轻的时候在望县做过一段时间的生意,也经常应酬,总是喝得醉醺醺地半夜回来,把她高举过头让他坐在肩膀上,又往她兜里塞大把的零钱,要她去请街坊的小伙伴买冰棍儿吃。
那时候他可真是意气风发。
她迷迷瞪瞪地坐在马桶上,神游天外,四下并不干净,平时她有些洁癖的,此时也顾不着了,迷迷糊糊,却发觉自己脸上湿漉漉的,像是哭了。
这是梁坤走后她第一次流泪。
也不知过了多久,她的隔间门被急促地被敲响。
她意识转醒。
偏头疼又来了——尖锐的持续的痛苦,让她整个人睁不开眼。
她缓了一下,才说:“里面有人。”
“女士,你没事吧?需要帮忙么?”
大概是酒店服务员。
梁倾迟顿地望了望厕所门上生锈的钩子,好像才意识到自己在哪里。
“没事儿。
抱歉。”
她开了门,门外是个小姑娘,大概才二十出头,关切地看她,“你们是不是要关门了。”
“需要帮您叫个车吗?”
“不用。
谢谢了。”
-
梁倾出了女厕所,往洗脸池去,按亮手机,好几条微信提醒和来电提示。
陈之越发了几条微信来。
本来是想约她周末吃饭,大概是见她许久没回,便又试探地问了一句,‘今天也在加班么。
’
梁倾单手撑在洗手台上,回他短信,说:‘抱歉,刚刚没看到,有个客户请客吃饭。
’
那边几乎是秒回,说:‘你现在在哪儿,需要我来接么?你喝酒了么?’
梁倾心里有些厌烦的情绪,大概觉得他的语气太过热切。
其实是她自己的的问题。
头疼犯了的时候,对一切事物的容忍度都变得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