领头从怀中取出一只匣子,滑开匣子盖,匣盖镶嵌一面明镜,月光照射下匣子一只肉红色的八角虫子昏昏欲睡,身体如同蝎子大小,嘴上一根长长的口器尖锐,模样丑恶可怖,九宫血虫若见光便睡,匣子之中的镜子是用来镇住血虫的。
血的腥味随夜风飘散,元九渊微微眯起眼,取出一只匕首,在掌心划了一刀,血滴落到虫子身上,虫子蠕动几下,血迅速渗入它的身体里,变成一道深黑色的干涸枯竭的血茄。
七七四十九次,用自己的血滋养出来的九宫血虫,乃是世间至毒之物,生性残暴,以血为食,除了饲主之外,与之接触便能钻至其头颅里,不痛不痒,没有任何感觉,七日之内吸干全身的血,直至死亡。
无声无息地死。
元九渊低声嗤笑,有人将血虫丢在后山竹林,想要致他于死地,却没想到魔君残余的部下一直在暗中保护他,九宫血虫正是魔族人炼制而出的,轻松地据为己有。
“真乖。”
元九渊嘴角衔着笑容,合上匣子揣进胸口。
九宫血虫至阴之物,名门正派不屑使用,可这玄月宗门居然有人以血饲养此物来害人,明日正好一试,再次见到血虫现身,原主的表情得多精彩?不过要借李师兄的命一用。
李师兄身为名门正派,光明磊落,宽宏大量,想必不会介意。
天色大亮,水镜峰上人潮如云,万丈霞光之中金碧辉煌,昨日李师兄约元九渊的决斗的事闹得沸沸扬扬,宗门无人不知,大家等着看好戏,元九渊向来与大家关系冷漠,又是半个魔族人,看他被揍得满凄凄惨惨,岂不痛快!
这日便到了约定之地,李师兄负剑而立,旁边站着众星捧月的滕紫芝,郎才女貌,仿若一对璧人。
但众人左等,右等,不见元九渊的人影。
此时此刻的“元九渊”
正坐在床上发呆。
这次温故膝盖到不疼了,换成饥肠辘辘了。
上回一天没吃饭,温故还能忍得住,可这次过来,这具身体像半个月没吃饭,脑袋晕乎乎,眼前都是金色小星星闪烁。
强烈的饥饿感让温故思考的时间都没有,他跃下床,端起桌上茶壶灌下一大壶水。
以温故的阅读经验,修真世界之中人皆辟谷,五谷和荤腥是污浊之物,会影响修真者吸收天地之地的灵气。
可是他根本不知道怎么运转身体里的真气辟谷,温故缓缓吐口气,在屋子翻找一圈,连一粒米都没有。
倒是胸口用个硬邦邦的小匣子,温故掀开盒盖,里面一个死了的红色小虫,一动不动躺在盒子里。
盒中镶嵌一面小镜,温故拉远镜子,终于看到元九渊长什么样了。
看模样不过十七八岁,乌黑如云的长发梳理成干净利落的高马尾,发髻束着一根黑色发带,几缕凌乱发丝随意垂在额上,显得少年英气的飒爽。
温故不由自主地摸摸脸颊,鼻挺唇薄,轮廓线条流利明畅,眼梢向上挑起冷冽弧度,看上去有三分不好惹的气息。
“唉!”
温故轻轻叹口气,再好看这张脸也不是自己的,以现在的状况推测,明天他很大可能还会回去。
现在他很担心一回到现代,已经被绑在精神病院的床上,床边围着医生拿着手术刀要研究他的大脑。
元九渊住在偏僻后山,和宗门的人关系不好,这是唯一能让温故宽慰的事,至少一时半会不会露馅。
温故合上盒子,塞到枕头下面藏起来,属于元九渊的东西,他不会乱动。
师姐上次问过他为何不去上早课,玄月宗门的新弟子似乎每早要去主峰一起修行,温故压根不知道主峰在什么地方,所以理所当然地又翘课了。
千鹤峰很大,温故顺着走过的鹅卵石小路,从后山一直走到前峰,连厨房的影子都没看到,因为喝多了水,有些忍不住的急切生理需求。
温故脸皮子薄,窘迫地像小驴拉磨一样在竹林里转圈圈,他本想强忍着,等明天元九渊自己解决,但人有三急,最基础需求根本忍不住。
四下无人,温故钻进郁葱葱的树丛,解腰带费了一番工夫,等到腰带一松,他连忙抬眼望着天上,盲伸手抓住快速解决问题。
提裤子还是不小心瞥了眼,一耳根子发热,还好这里只有他一个人,没人看到他拎着腰带发呆的模样。
“抱歉,元九渊,冒犯了,我实在忍不住了。”
温故闭着眼睛,委屈地小声说。
千鹤峰的殿外,香炉升起青烟袅袅如雾,两排青衣弟子正襟危坐地坐在蒲团打坐。
数百人竟然静寂无声,人人屏住呼吸,凝神望着重真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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