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看这妮子,养了狗也不好好遛,今天吃了多少来着?”
“大人,小姐不忙的时候一天遛两次呢,今天喂了两小盆儿。”
陆爹抱着酱酱愁道:“还不如不养,你看这腿上都没肉。
一天比一天瘦。”
“大人,这狗就这样,不是瘦,是慢慢长大了。”
“胡说,哪有吃不胖的狗,再给烧盆肉来。”
从酱酱这件事上可窥见陆爹是个言行不一之人,家里最嫌弃养狗的是他,遛狗遛最多的也是他,最近更是变本加厉,为了遛狗还特意提早放了衙。
正揉着酱酱的耳朵絮絮叨叨,便听见陆栖鸾冲进后院就是一声吼:“爹,你最近案子的笔录放书房哪儿啦?”
“架子右边第二个格子……哎你想干啥?!”
陆栖鸾跑进书房就打开了陆爹的笔录仔细翻找起冯侍郎杀人案。
陆爹有个好习惯就是没办完一桩案子就要把案情整理好写一本笔录,闲时翻来看看,增强一下办案的阅历。
陆栖鸾本来是想翻到春闱前后的贪渎案,却一下子翻到了冯侍郎杀人案上,一条记载让她疑惑起来。
“这是……”
案子也很是简单,无非是陈父打上桃李堂说陈望不孝,考中了状元却不来接他,待打晕了陈望后,又与恰好在堂内喝酒的冯侍郎起了冲突,二人在楼上争执起来,冯侍郎被陈父打伤了眼睛,恼怒之下将其推落。
“案发前,陈望被其父用拐杖打伤头、右手与后背,直至昏迷,桃李堂里的人连忙将陈望带到楼上,由一名侍女照顾。
其他人知道这是新科状元之父,不敢将他赶走,便把陈父领到陈望休息的房间隔壁劝导。”
“接着,冯侍郎听说陈望被他父亲打了,便来见陈父,冯侍郎见陈父是个战俘出身,十分瞧不起,便屏退左右锁了门,试图说服陈父,拿一笔钱让他识相与陈望断绝关系,叫陈望改姓冯,还拿出了陈望献给他的诗说陈望已归心,因此激怒了陈父。”
看到这儿,陆栖鸾才有些奇怪,她记得枭卫府曾经给她一条情报,说是陈望在案发前一夜刚刚写了一首藏头诗讽刺冯侍郎,与其生隙。
可冯侍郎看上去可并不像胸怀宽广之辈,怎么第二天就原谅他了,还要收他当义子?
“你看看你,又把你爹的书房翻得一团乱,都这么大的姑娘了,什么时候能把东西都整整好?”
陆栖鸾从小看书又快记得又牢,常常抽一本看一本,还不放回去,陆爹不知道唠叨了她多少次,最后还只能叹着气收拾。
陆栖鸾看罢笔录,忽然开口问她爹:“爹,文人写贺诗的时候,做藏头诗的多吗?”
“不多,藏头诗因是要藏头,有拘诗词格律,在贺诗里算是下乘。”
陆栖鸾点点头,又翻了一遍笔录,疑道:“那您看这儿是不是写错证词了?杀人的那间屋子里只发现了一首写着诗的纸,那首诗并非藏头,而后面冯侍郎的证词是,陈望给他写过一首藏头贺诗,还念给了陈父听。”
陆爹瞄了一眼,道:“哦,还真是,许是前一夜冯侍郎喝多了酒,宴上作诗的又不止陈望一个,记错了吧。”
“那首现场发现的诗写的是什么呢?”
陆爹从另一本书里抽了一张纸丢给她,道:“诗是好诗,但他自喻为漂泊旅人,求苍天大树遮风挡雨,倒是与陈望从前的反骨文风相去甚远。”
陆栖鸾接过来一看,是一首无题七律——
倦读诗书十四年,浪死虚生空度闲。
拗莲作寸丝难绝,兴酣落笔摇五岳。
残英虽亦妒我香,寸叶犹可慰悲怀。
唯恐萧杀秋风起。
漂泊旅人觅苍盖。
没什么毛病,只不过的确不是藏头诗。
陆爹见她皱眉一脸苦恼状,哎了一声道:“那冯桂早就伏法了,你又何必为了陈望这么尽心竭力地追究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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