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君砚原以为自己会看见一个哭哭啼啼的小姐,可他没有。
突如其来的大雪打破了往常的惯例,曲老大不可能让宁宁在风雪之中看他杂耍,一群人进到了房间里,绿蚁新醅酒,红泥小火炉。
首先打破沉默的是宁宁,她慢悠悠转着手里的白瓷小碗,温热的黄酒沿着碗沿转动,热气熏面,未喝已有些醉人,她抬起眼,用异常冷静的口吻问:“你是来当说客的?”
陈君砚迅速抬头看了她一眼,她不仅声音冷静,表情看起来也很冷静。
……就是太丑了。
曲老大在边上盯着他,他不敢低下头去,更不敢移开视线,只能直直盯着宁宁的脸说:“我不是说客。”
“真的?”
宁宁露出一个恶作剧似的笑容,她搁下手里的酒碗,起身走到他面前,双手负在身后,上身朝他倾过去,那张不但能让小儿止啼,搞不好还能让小儿止呼吸的脸近在咫尺,“看着我,告诉我,我在你眼里是什么样子?”
曲老大轻咳一声,提示的意思非常明显。
清朝的格格,天上的仙女,人间的富贵花……这些陈词滥调陈君砚早已背熟了,可这一刻他并不打算用,因为实在是太假了,每个字都太假了!
“你……不美。”
陈君砚刚刚说完这三个字,就听见旁边传来一声手枪上膛声。
陈君砚放在膝盖上的手猛然收紧,他忍着心头的恐惧,眼睛一眨不眨的望着宁宁说,“你是这么想的吗?”
宁宁愣了愣。
“小姐,你为什么要否定你自己?”
陈君砚放缓声调,“从没有人说过你丑,也许有一个,但除他之外的所有人都说你是个美人,你为什么不相信你身边的人,偏偏要去信那一个陌生人?”
“我……”
宁宁迟疑一下,“因为我知道他说的是真的。”
“你为什么那么确定?”
陈君砚反问。
因为我根本就不是曲宁儿,我不相信王妈跟曲老大说的那些话,宁宁耸耸肩,故作轻松的一笑:“这还用问?我屋子里连面镜子都没有,还不是怕我自己吓晕了自己。
我长这么大,连一次家门都没出过,还不是怕我吓坏了路上的花花草草。”
陈君砚笑了起来:“小姐,你刚刚就像在讨论外人,而不是你自己。”
宁宁又是一楞,继而两边脸颊火辣辣的烫,一股突如其来的羞耻感灼烧着她。
如果这是在片场,她估计已经被导演叫了卡,她不但没有成功扮演曲宁儿,还将自己完全抽离了出去。
“你,就是你!”
已不知多少个导演摔了剧本走过来,指着她破口大骂,“你为什么总在出戏?”
出戏。
这是宁宁这么多年来一直红不了的原因。
无论她出演什么角色,到头来都会演出一种感觉——一种演员抽离了角色的别扭感。
这对一个演员来说,简直是致命缺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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